“是啊。”
张桂青将菜刀拿起,随手扯了根自己的头发,丢到菜刀的尖端上,毛发秒断,他满意地踢开了磨刀石,站起身来。
被当成板上鱼肉的阿染:!!!
“你别过来!”
张桂青脸皮都没多抖上三分,又走近了几步。
“放心,这事情我干过几次保证熟门熟路,不会让你痛苦的。所以你等会儿给我叫得小声一点。那孩子我收了钱必须放回去,你别给我坏事。”
阿染看着那菜刀越来越近,然后就直接搁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上下比划了一下。
阿染已经是惊恐得说不出来话,泪失禁体质让他又开始哭了起来,泪眼婆娑下,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被困的结实的四肢,结果徒劳无功。
张桂青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菜刀。然后,高高举起,一张脸慢慢变得兴奋起来,看着案板上活生生的妖族,像是在看金银般的喜悦。
“盆罐城,我看你们还有谁能看不起我张桂青!”
阿染眼中都是那呼呼落下斩落风声的刀锋,瞳孔剧缩。他体内的妖力完全动用不了,足量提纯的叶勾草毒素早已经将身体彻底麻翻。除了意识清醒外,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力。
然后,刀尖落到了脖颈之上,瞬间刺痛起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脖子上的菜刀一下飞了出去,张桂青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心口忽然被一脚踹中了。整个人像断线风筝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滑在了地上,他痛得爬不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咔咔”的呻吟声。
可还没缓过一口气来,一只鞋已经踩上了他的心口,重重地碾了一脚。
来人背光站着,看不清模样,可见对方杀气凌然,他直接哆哆嗦嗦地开始求饶:
“饶命,饶命啊,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都给你,给你了!”
桑伶站在高处,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像是在看被自己踩着的臭虫,厌恶的加重了脚上的力。
顿时,张桂青只觉得心口一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耳边没了苍蝇叫的桑伶顿觉神清气爽,然后手中灵气一出,点向了身后。
少年身上那大拇指粗的麻绳应声而断,他一下从门板上翻了下来,明明只有半米高,却硬是直接摔在了地上,有些狼狈。
桑伶皱眉,在体内镜能上涨的同时发现了少年的神色并不好看,还眼眶青黑,四肢无力的样子。
“你中了毒?”
阿染无力地抽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头点点:
“是。”
没了妖力的他也能看出来这突然出来救他的女子好像不是凡人,也不是妖族,对方法力更高,遮蔽了气息后,让他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自己身上那厚重的脂粉味,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面前的人。修士向来对妖族不喜,他可能比落在这凡人手里还要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瑟缩一下,不自觉眼眶开始微红起来,脆弱的眼眶让他想哭。先是被凡人当成肉菜砍了,好不容易被救,又是修士,这都是什么命啊。
桑伶一看,还以为是他身上毒素发作,想到之前苏落那难受的样子,软和了声音。
“若是不舒服,找地方休息。我还有同伴在,他去救大牛了。”
阿染根本没有得到丝毫安慰,要命啊,还有一个啊,他眼眶更红了。
桑伶只当他毒素发作疼得厉害,而且镜能在她救下这少年小妖时涨了点,可现在却又马上停下,明显很有可能就是毒素发作的缘故,救了个妖族连一层的镜能都涨不上来,她气得脚下的力气更加到最大,险些没将张桂青踩得断了气。
也是这一下忽然将张桂青脑子踩得一清,他艰难地睁开眼,去辨认上方的人,然后发现对方生得貌美又是个生脸,而最近城里来的只有仙人们。
他大喜过望,感觉自己得救了,拼命将声音从被挤压的胸腔吐了出来:
“是仙子吗?仙子,这人是个妖族,我可没杀人啊。”
阿染脸色瞬间煞白,一个趔趄险些没坐到地上,他抓住旁边的门板稳住了身子,可眼泪还是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将脸上的一点黑灰冲了干净,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来。
完了完了,都完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满心绝望的阿染眼前一片水意模糊,根本没瞧见桑伶脸上没有半分杀机的样子。
桑伶看着对方哭得凄惨,想要解释,可偏偏对方嚎得悲壮,愣是没让她插上嘴。
桑伶:……
唉,这孩子心理阴影面积还挺大,估计岁数不大,被吓惨了。
溯洄之镜难得冒了个泡:
“看你和个女煞神一样,脚下那个都快被你差点踩断气,能不吓人嘛。”
“也是哦。”
很听劝的桑伶赶紧收了收脚,给张桂青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落到张桂青眼中就变成了鼓励的意味,所以他讲得更起劲了。
“我刚才在山里看见这小子一身脂粉味,熏得呛人,还鬼鬼祟祟的往崖洞那边走,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跟上去一看,就发现他竟然去采叶勾草,那可是对凡人无用,对妖族有用的解药,我当即就将这个妖族拿下。”
桑伶低头看来,眉毛一挑带着些惊讶。
“你还真是聪明,只是叶勾草之事,你怎么知道?”
知道这种毒药的只有老大夫一人,难道他和张桂青也有勾结?
想到了这里,她的眼神带出了一点冷意。背后正对屋外是灿烂的阳光和郁郁葱葱的树木,暖到极致的黄和绿,但此时,这张在暖色调的笼罩下,精致的脸庞,却带出了一些暗来。
张桂青没有半分察觉,虽然被踩在地上,是一个被惩治的位置,可他眼神却慢慢放出光来,好像面前的仙子就是跟自己一条战线的伙伴,口气一下变得亲近起来。
“我当年可是……咳咳。”他立即假咳了一声,改口道:“当年在机缘巧合下我才得知,这些都是小事。仙子,你要不松开些,让我起来?这地上一直躺着,还有些难受。”
桑伶弯下腰歪头看着地上的人,细细打量一番,然后露出一个极为温柔和善的笑来:
“哦,原来如此啊。”
原来,崖洞妖族消失真和你有关系啊。
张桂青快速点头,眼珠一转,恢复了之前的胆气,还是这个女的好糊弄,嘴上继续胡诌求饶出一大段屁话。
“哔哔哔,哔哔......”
桑伶笑眯眯地听了一会,果然将脚挪开。
张桂青捡回一条命,赶紧站起,连身上的糟污都不管了,对着桑伶笑出了一口黄牙。
“仙子,我抓的是妖族,还有旁边茅草屋里的孩子是我捡来的,我等会就送他回家,真的,我是一个好人。求仙子饶命,放过小的啊。”
言辞恳切,字字垂泪,可看着那猥琐发黄的脸,桑伶根本没感受到半分想要心软的冲动,啧,还是那个妖族少年哭得让人不忍心啊。
溯洄之镜疯狂点头:
“是啊,那小脸煞白,眼泪挂在上面,又可怜又无辜,看着就让人想搂在怀里好好开解啊。”
桑伶:……
你这样张嘴就来,显得我很呆哎。
见仙子沉默,张桂青还以为对方心软,立即加足了马力,在作死的道路上飞足狂奔,疯狂作死。
“妖族本就和家禽一样,也不被仙子喜欢,放心,我等会肯定处理利落。到时候做出那玉质薄瓷,定会分仙子一个。”
当年薄瓷出来后,许多富户甚至修士都来争相购买,在张桂青有限的小脑中,只知道仙人们也喜欢这种薄瓷。所以,他的言语很自信,自信到有些过头,甚至他没想到去观察对面人的反应。
桑伶一句话没说,觉得这人还挺刑啊。
旁边,阿染一张脸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了,脸上的泪珠大大小小挂满了一张脸,整个人摇摇欲坠,看着就像是没了大半的魂来。
可在听见“家禽”两个字时,还是一咬牙就冲了过来,他怒上心头决定鱼死网破了。
“我和你拼了!我是妖族,不是家禽!”
“这还有什么区别?”
瞧人冲来,张桂青不屑伸出了手,准备将他推开。忽然手肘凭空一麻,抬起来的手立即停下,下一秒就被撞了出去。
这次胸口承接的力道不比刚才桑伶那脚,他只向后滑了几步就站住了。谁料,刚才被踹中胸口的旧伤被牵动一下爆发出来,他yue地一下吐了一口血来。
“血?!臭妖,老子要弄死你!”
他抬手一扬,就要打来,阿染一跺脚还要再冲,桑伶伸手一把将人拦住,然后淡淡看了张桂青一眼。对方瑟缩一下,收回了手。
桑伶的插手,不过是因为她刚才使出灵气打中了张桂青反击的手肘,才让这少年捡了便宜。否则就凭这风吹就倒的清瘦身形,还有中毒后没了妖力的样子,再去就是被张桂青摁在地上揍了。
阿染扯了几下袖子依旧不动,才慢慢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女修正定定看着自己,而他的衣袖还在对方手中捏着,顿时吓得一激灵。
“我我我我……”
“嗯?哦。”
桑伶立即松手退开一步,光是捏个袖子就紧张成这样,自己难道长得很吓人?要是吓坏了小朋友,到时候就扣得是我的镜能了!
溯洄之镜果断帮忙甩锅。
“肯定不是,要不是张桂青这个狗东西弄得,我们家阿伶又生得好看,怎么会吓人呢?”
桑伶立刻被安慰到。
“就是就是。”
然后,她继续盯向了正在对面吭哧吭哧喘气,还拿凶横眼神瞪着少年的张桂青,脚下一侧,将那眼神挡住,站在了少年的面前,肯定就是这个狗东西吓的人。
心里嫌弃,不过她的语气还很平常。张桂青干的事情太多,为了镜能还得继续套话。
“你刚才说你会制陶?是拿什么东西做的。”
那个三年前出自张桂青手的薄瓷,此时正安静躺在她腰间储物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