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竟是冲过来一个浑身染血,面色惨白的刀修弟子。
见众人都在,他脚下一刹,竟是立即没稳住,扑通一声仰面砸到地上,连滚了几圈,才终于停下。
众人奇怪地看着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弟子赶紧爬起,求救道:
“求众仙君救命,城主已经妖化发了狂,杀了无数弟子,已是挣脱了捆仙锁跑了。”
“妖化?发狂?!”
“跑了!”
众人大惊,反问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之前还威风八面的陇南城城主,如今竟是成了个半妖,还跑掉了。一时间,众人在想管和不想引火烧身般犹豫起来。
求救弟子顿时急出了一头汗,焦急道:
“大师兄说了,若有仙君拔刀相助,我陇南城必有重谢!”
重谢也要看有没有命拿,平常臧天已经难以对付,更何况是现在失去了理智的。之前修为高深的谢寒舟出手,也是费了些力气,才将他拿下,更何况其他人。
顿时,众人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打了退堂鼓,嗯嗯啊啊的更是给不出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霎时冲破沉寂——
“我来,记得你们的重谢。”
循声看来,竟是无伶。
凉月不赞同的拦在了面前:
“这般凶险,你干嘛要去,让他们狗咬狗才不痛快?”
直戳心扉,桑伶却是摇头。
“痛快一时,不如痛快一世。”
藏珠阁那群小妖,不管如何,她都要救出他们。一方面是溯洄之镜反哺的能量,之前在洞府外救得大毛那批,已是让她实力涨了不少,只要再救出大妖和藏珠阁小妖,可以想见,自己实力定会提升一大截。
另一方面,便就是自己对妖族的不忍心。
所以,不管如何,臧天必须死,陇南城的答谢她必须要拿。
桑伶利落离开,凉月站在原地,犹豫几下,终究是跟了上去。李一见着自己两个伙伴都走了,也紧随其后。
见无伶三人走了,其他人还在犹豫,不过犹豫几下,大部分的人也选择离开了。
只剩下几个实力还算强横的,慢慢循着桑伶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不过是一群经验老道的老油条,打算浑水摸鱼中看有没有机会挣得名声来,却偏偏又不想冒险,便走得极慢。
谢寒舟本来是众人之中第一个跟上去的,偏偏有一个名叫陆朝颜的拖油瓶。
她还理直气壮,言之凿凿:
“寒舟,刚才你的出手已是帮了那个修士大忙。可到底事实不清,他还隐约和那大妖有牵扯,不管如何,我觉得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谢寒舟眼眸一压,沉沉的视线看了过来:
“陇南城城主如何,事实清楚,无须多言。”
“可师父不会希望我们参与陇南城的内斗之中的!”
陆朝颜还在和谢寒舟纠缠,此时的桑伶已经快速地赶到了书房位置。
知道臧天最大秘密的她,清楚地知道,臧天现在最想去的该是那处密室。相信他只要重新服下那些炼化的妖丹,就能如之前的每一次实力大涨,重回巅峰。
可惜,桑伶冷笑:
“若是知道了那间密室已经被我一把火毁了,就不知城主你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可惜,挣脱捆仙锁提前赶到书房的臧天,他此时还没有打开书房门,自然看不到那幅被烧了的画卷。此刻距离书房门只剩下一丈,平时不过三两步就能踏过去的距离,现在变得宛如登天。
而与臧天缠斗的人正是臧峰,他正举着刀与狂躁的臧天拼杀到了一起,刀刀致命,以命相博。
臧天双目赤红,爆喝出口:
“给我滚!”
臧峰冷笑一声,同时挥刀挡下对方招式。
“呵,老不死的,大势已去,还挣扎个什么!”
说话间,臧天的刀已是刀锋凌冽,直戳要害,臧峰还是丝毫不让,双方打斗一招比一招狠厉,全是猛击要害之处,誓要将对方斩杀于当场!
此时的臧峰清楚知道,要是自己再松懈一点,就要被臧天钻进了书房。只要进入书房,臧天就会像之前那般,重新归拢灵气,实力更甚。届时,他定会和自己算总账!
臧玲玲死在大妖的手里,自己企图造反夺城,让臧天颜面尽扫,桩桩件件的事情,臧天都不会放过他。
所以,这场战斗,自己必须胜利。只要再坚持一会,其余人听到陇南城的重谢,必会来帮他杀了臧天,到时他就是陇南城的城主,呼风唤雨,万人之上。
思及此,一双眼睛因为野心和欲望,变得极亮极盛,一时间,竟是刀风呼呼,瞬间压过臧天的势头,接连砍了他几刀,让他流血不止。
桑伶眉梢一挑,停在了书房院外的连廊下,遥遥看着臧天因为受伤发狂,挥出更为猛烈的一刀,一刀便砍掉了臧峰的左胳膊,顿时血液迸溅而出,喷了臧峰一脸。
断肢的剧痛袭来,臧峰踉跄后退数步,正巧看见桑伶正站在身后,顿时喜出望外,惊喜道:
“是弟子已经报了信?无伶,只要你帮我杀了臧天,今后我陇南城必会重谢。”
之前桑伶帮过他一次,所以并没有引起臧峰的警惕,现在他只以为是救兵来了。
没想到,说话间,臧天的攻击转瞬又到,臧天慌忙折身,闪避开来,却是牵动伤势,面色惨白,冷汗雨下。
见他更惨,桑伶却是不慌不忙道:
“我可不信你,事成之后,万一不认账怎么办?”
臧天气歪了鼻子,没想到臧天又是一击,沉闷的拳响落在他的身上,霎时将他打出一口血来。
臧天的脸更是死灰一片的白,偏偏他的眸子亮得惊人,他想都没想匆忙从怀中掏出一物,丢了过来:
“我给你城主令牌!有此物,如见城主!”
他实在是被臧天打得没了法子,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下,他来不及思考,不假思索地将自己最后一条退路给切了。
桑伶垂眸盯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块冷硬的黑色寒铁所制,周身漆黑,泛着寒光。上书“城主亲临”下书“陇南城”,确实是城主令牌。
桑伶微微一笑,将臧峰最后一块底牌捏在了手里。
她立时双足一顿,忽然靠近,鬼魅般贴到了臧天身后,臧天忽然感觉身后来人,正要回看时,就对上一双冰寒的眸子。桑伶趁机掌风呼呼拍了数掌而来,却好似轻飘飘,没有半分杀伤力。臧天一惊,发现并没有受伤,心底冷笑同时手中刀锋已是砍向了身后。
一时离开了臧天的攻击的臧峰心下一喜,正要脱身时,忽然看见桑伶身形如电,前后纵越几下,已是离开了臧天刀锋之下的位置。刀锋换人,霎时砍向了臧峰的心口。
右臂抬起,立时挡开,刀气压面下,臧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臧峰气得脸色已是青白起来。
“还不快来!不能让他进了书房,不然我们都得死!”
桑伶点头,又冲上来帮忙,只是招招式式反而更加阻碍,一时间臧峰身上的伤更多了,往往望去像是个血人。
他一张脸因为过度失血,像是个死人。最后,眼瞧着臧天横劈一刀,竟是避无可避。
臧峰绝望一叫:
“无伶,帮我!”
桑伶腾空跃起,速度飞快,却还像是追赶不及,落出了不少距离。
臧天恐惧看来,却看见桑伶清晰的口型——
“不,你该死了。”
表情浅淡得像是六月的霜花,夏日炎炎下,竟是脊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
臧峰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正要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口有了凉意。
“噗呲——”
一股子腥臭味的液体从喉间涌出,淌落了一地,臧峰艰难地想要抬手抹去,惊愕地发现满手血污。
此时的桑伶脚下忽然动了,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锤猛击,一脚踹向了正捅着臧峰的臧天。顿时他身体倒飞出去,直接撞向了书房门扉位置,只听咔嚓一声,门板碎了,露出一个偌大的门洞,正敞在半躺在地的臧天身后。
臧天眼中狂喜,一个骨碌爬起,就想钻进了书房。忽然觉得四肢无力,竟是一个体软,已然栽进了木屑之中。
狂喜化成了惊讶,直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什么时候做了手脚……”
声音嘶哑得宛如野兽嘶鸣。
桑伶看着曾经的霸主臧天,如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满身血腥,像是一个疯子,笑了出来:
“就在刚才的打斗中,给城主做了一些小手段而已,一开始让你的经脉碎了只有一点,可你打斗灵力调用厉害,那点碎口便如蛛纹撕裂炸开。等到最后,就是要瘫痪的效果。”
臧天此时因为体内剧痛越发清醒,闻言不屑道:
“不过是不入流的手段,等我实力恢复,重修经脉,不过几日工夫。”
桑伶眸色浅淡的双眸在屋檐阴影下蒙上了一层明暗不定的光影,语气平淡道:
“可你等不到了。对了,忘记告诉城主一件事,书房里的那幅画,我烧了。”
臧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尔敢!”
桑伶像是没看见臧天眼中滔天的杀意,蹲下身子,只笑了笑,已是挑拣了合适的一根木条,抬手慢慢戳进了臧天的心口,一字一句沉声道:
“怎么不敢,杀人者人恒杀之,藏珠阁在,妖族洞府在,那些多如牛毛的妖丹在,你一个沾满血腥罪恶的人,我怎么杀不得?”
臧天衣衫染血,满面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下,却是半分阻拦不了那根脆弱的木条扎进心口,冰冷的钝痛感从心口蔓延,渐渐夺去了他所有的生机。
“……妖族?”
臧天死前都是惊诧疑惑之色,他从没想到还有修士会为了藏珠阁那群卑微如蚂蚁的妖族报仇,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书房洞开,躺着臧天、臧峰两具死尸,桑伶负手站起,慢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