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伶蹲在下来的石阶上,等了一会,先是听到怒斥,再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同时还有一个人的惊疑质问,动静极大。
似乎还传到了头顶几丈之外的地方,谢寒舟也打通讯玉佩,询问过来:
“是出了什么事?”
桑伶瞟了瞟不远处的动静,小声道:
“我们找到了神秘人的位置,他正藏着,现在里面在打架呢。”
谢寒舟听着她似乎在偷笑的语气,唇角微勾:
“苏落一人对战,需要帮忙吗?”
似乎有几分不相信对方的实力。
桑伶没听出这话的半分心机,摇头道:
“不用了,本就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想骗骗他,若是计划成功,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声音传到那头,就是尾音上翘,明显的揶揄兴奋的味道。
谢寒舟也被感染了情绪:
“又要坑人?”
之前在山洞里的那场戏,可是坑的那汉子很惨。
桑伶没有半分心虚:
“总要经过现实的毒打,才能获得成长,我不过是在教他们做人。”
好一番歪理邪说。
偏偏谢寒舟还觉得很对,他一边暗叹自己的没原则,一边又问:
“这次需要我配合吗?”
桑伶:.......?
这回轮到桑伶噎住了,演戏演上瘾了?还是越来越腹黑,想要坑人。
虽然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人。可有一种纯白被自己带歪的错觉。
桑伶赶紧拒绝:
“那倒不用,这场戏只要苏落就行。”
谢寒舟唇畔上勾的弧度微收,垂眼看着地上的石子。正在他沉默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桑伶那边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
“那边有进展,我先挂了!”
不然通讯玉佩就已经灰白下去,无人接听了。
他唇畔的弧度彻底平直,片刻后,才将通讯玉佩收了起来。
此时,另一厢。
桑伶听到暗号,急急忙忙的冲过去。果然就见一男子狼狈倒在地上,头顶上是一柄急速要刺过去的剑。
桑伶面上表情一整,做出极度震惊的模样。她伸手过来,做出咆哮状。
“住手!”
声音出口,像是道闷雷。
发现来了人,那凶手满脸震惊,没想到此时竟然会有人突然出现,手中的剑顿时停了下来。
地上的神秘人面上的惊诧更多,瞳孔微缩,同时他眼中还闪过一丝怀疑和猜忌。
桑伶已经紧赶慢赶,踏过洞口,一下冲进了洞内。衣衫裙角都是带着水渍,像是意外意外听到了动静,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见到她的出现,凶手不过是冷嘲一声,同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迅速向下戳去。
不想,地上的神秘人竟是忽然弹起,避过剑锋,向后退去,凶手正要去追,不想面前忽然出现一颗火药珠,他立即避开,那颗珠子砸进地面,已是爆开数米距离。
凶手微微喘气,看向了丢来火药珠的人。
桑伶看他看来,双手叉腰,正气凛然道:
“就算你杀了他又如何,我已经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凶手难以置信,同时神秘人眼中也是微微一惊,迅速看她。
桑伶直接将底牌亮出,双手插兜,很有底气的模样。
“你是觎水门的吧!哼,就算你们匆匆过来,灭了活口又怎样?我知道鱼灯花节的事情就是你们做的!现在人赃并获,就是证据确凿,我看你们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抑扬顿挫,大气凛然,桑伶简直要在心底里为自己的演技鼓掌。
在她话一出口,顿时,空气一静。
在场其余两人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只不过一人是浮在眼表,带着轻嘲,另一个人却是瞳孔剧震。
桑伶这话本就是对着神秘人说的,自然不错过他任何的反应。
她见果然炸出来,与伪装成凶手的苏落迅速对上一眼,做出口型道:
“弄他!”
苏落:.......
有些无奈的蒙面凶手,只能操起杀猪刀,啊呸,是灵剑,继续上场杀猪。
他冷哼一声,已是带出了杀气:
“今日只要这最后一个活口死了,那世上就再无人知道。放心,现在你也要死!”
这狠话杠杠。
三人很快打成了一团。
凶手的剑光锋芒,直指神秘人的要害位置,显然是要灭了活口,桑伶从中阻拦,不过几个回合,就已经救下神秘人数次狗命,而凶手的体力却是越来越不支了。
桑伶见情况差不多,立即横开一剑,直指心口位置,同时揣向了凶手,将人狠狠打落进寒潭。
就看见一片血迹还没来得及蔓延,人已经消失在一片水花中,再也不见。
桑伶紧张的观望一阵,像是在确认对方死不死,见状差不多,又怕苏落在里面,憋的太狠。
她赶紧将神秘人拉到了一边,看似在询问情况,其实是给苏落出去的机会。
此时,神秘人还沉浸在他刚从一场追杀中死而逃生,又还像是在生气觎水门的灭口,整个人拧巴的没有吱声,任由桑伶拉去。
桑伶此时像是有几分傻大胆,也没看出对方情绪不高,直接伸手将人拉着坐下。
“等会儿你随我出去,放心,有我在,他觎水门动不了你。”
神秘人抬头看她一眼,有一丝怀疑:
“你是哪家的,显阳宗?”
说到,显阳宗时,他口气有一丝嘲讽和鄙夷,显然并不怕。
桑伶眯眼一笑,故意做出底气十足的模样:
“显阳宗?不不不,我才不是这个小宗门的,不过我和他们掌门关系好,这次他们出事,我才出手帮忙的。”
神秘人对这女修的来历更是好奇,总觉得她有一种清澈而愚蠢的眼神。这种神色只会出现在被保护的很好的年轻人身上,在修真界有这般实力的,定是大宗门大世家,她肯定还是极为受宠的。
思虑到此,神秘人原本还想出手的杀心,顿时隐下。觎水门他是回不去的,总不能再招惹上别的宗门世家。
瞬间,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还带着几分外露的感激,像是变脸般呈现了出来。
“刚才还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我肯定就要被他们灭口。”
桑伶赶紧摆手,不好意思道:
“都是巧合,我已经都拿到了所有的线索能将他们治罪。不过是我之前的同伴掉进了这里过,才会下来看看。”
神秘人忽然脊背一凉,想到了之前在密林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杀神,最后竟还是机缘巧合追到了寒潭,都快打到了他们藏身之地,正要解决时,才被提醒,此人是天道宗的谢寒舟,他们才不敢反杀,只盯着这家伙泡了半夜潭水,只盯着通讯玉佩,像是中了邪。到了天亮,他才回去了。
如今,再看,这女修竟然是他的同伴,想到那夜寒潭里面一直明明灭灭,从未接通过的通讯玉佩,神秘人神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个女修知不知道。
桑伶哪里知道他的想法,看神秘人眼睛一直忽闪忽闪的看过来,却是在等对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这句,可半天也没。
她轻咳了一声,赶紧提醒道:
“你说这救命之恩要报的话也没有关系,那就随我去显阳宗走一遭吧。只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我定保你后顾无忧。”
神秘人:.......
果然被保护的太好的小孩,就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他哪里有这个意思?
神秘人起身想走,却又被一把拉住,低头看,这女修正扯住他袖子,力气颇大,扯又扯不动,偏她还笑盈盈的,自说自话。
“你现在是就要走了吗?也对,现在已经午时偏后了,我们从西北密林出去,再到显阳宗,怎么说都要一个时辰。脚程不快一些,三日之期就要到了。”
神秘人暗恨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想逃。
“我不能去。”
是不能,而是不想。
桑伶微微一惊,面上依旧笑眯眯的,没有丝毫变色。依旧轻轻热热,为他着想的口气。
“我同伴就在上面守着,证据都在他的手里。公布出去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的勾搭。你一个活口还在,觎水门只会将事情全部推到你的身上,你的下场就是觎水门无穷无尽的追杀。你觉得不去的下场你能接受吗?”
神秘人不是个傻子,这些东西他稍一想想,就是清楚的现实。如今,这个女修说出来,不过是清晰的摆在了面上。他在原地呆僵了很久,才将头缓慢抬起,不见多余的喜色:
“我不能去,是因为显阳宗必败。”
桑伶一惊,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手指慢慢握紧,指缝中出了一点冷汗。面上还是不变,轻轻哦了一声,等他解释,同时疑袖中的手已是将通讯玉佩点亮,在对方接通时,拿指尖轻轻叩了叩,给另一处等着的两个人一个下来的信号。
对面。
神秘人已是将一东西取了出来,递给了桑伶看。
“这就是原因。”
桑伶指尖微顿了片刻,才将这眼熟的东西接了过来直接翻了个面,果然斗笠里面露出了黄符。
“是妖族戴着的黑色斗笠?”
神秘人直接点头,一字一句将最后的王炸打了出来:
“这东西出自于乐散真人的手里,这黄符是他亲手画的。你们有再多的证据,也推脱不了显阳宗与妖族勾结的结果。”
“这黄符任何人都能模仿,怎么可能能证明?”
桑伶下意识就是否定。
神秘人没有丝毫意外,像是知道了既定结局般,取了一张黄符出来,一点点的指着线条,灵气,笔力。
“这些都是抵赖不了的东西,可能乐散真人在做时,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发现这个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