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被她拉着念叨,知道她是好意,便都笑着应下了:“今日这不是接风宴么?甑奶奶和二伯婆大老远的过来,我们大家心里可都高兴着呢。”
小李氏听着心里开心,但也没真往心里去,只当她是客气话。
知道黄氏不怎么管家的,她不由得又拉着林言念叨着这管家之道,赚了钱又该怎么省着花。
说了许久,才把人放过了。
却又问起租房子的事情来:“眼见着这天也黑了,今日怕是要叨扰你们了。”
林言就笑道:“不妨事的,只是,可能要委屈二伯婆你们了。”
早已经听了沈靖安的安排的小李氏一愣,笑叹道:“你啊!你不也一样要睡板子么?”
林言就笑:“我不一样啊,你们是客人啊。”
林言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带了现代的思维。
可听在小李氏耳朵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他们没分家,那就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客人主人的?
这儿才三个房间,李氏还是睡的林言的房,沈靖安从杂物间里抬了块板子进去,三张长凳上中下摆放好,架上木板就成了一张床了。
床被放在了在房间另一旁窗子下面,垫了层被子,夜里沈二平和小李氏便睡这里了。
家里并无屏风等物,好在李氏年纪也大了,不说床放得远,便是沈二平随身在旁伺候也没关系。
而至于林言和沈靖安的六妹沈思安,则去了黄氏的屋子,也是在屋子的一角放了块板子睡着。
因着长凳没有了,只能架在凳子上。
林言总觉得不够安全,便连凳子都不用了,直接把板子放在了地上。
另一边沈怀安和大哥沈存安则是睡在沈靖安的屋子里。
三人都是兄弟,原本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大问题。
沈靖安也试着邀请了一回,但沈怀安和沈存安推辞说睡惯了乡下宽敞的板子床,怕三个人挤一起睡不惯,拒绝了。
沈靖安登时就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帮着给二人铺床,同样是没用凳子,直接放在了地下。
也是因着沈怀安这次来便没打算回去,带了两床被子来,否则怕是要不够。
等一切收拾完,天已经黑透了。
林言因着第二天得早起,边上还睡着沈思安,听着黄氏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安抚她,自顾自的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睡了。
李氏下午睡了,夜里也没太睡得着。
听着小李氏压低了声音,一张嘴叭叭叭的跟沈二平说林言的厨艺好,又想起晚饭林言的那几道菜,觉得确实合她的口味,便也开口道:“既然她手艺好,回去后家里的厨房就由她管着就是。”
小李氏一愣,沈二平也道:“娘,这里的铺子还需要她管着。”
小李氏也忙道:“是啊娘,这铺子才这几天就能赚这么多,可不能停了。”
李氏就哼哼:“谁说要停?我不是带你们来了吗?”
她带老二一家来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接手这铺子。
小李氏就一脸的为难:“娘,她的馒头你也吃过的,我不会做。”
李氏一脸的理所当然:“不会就学,让她教。你是她二伯婆,你要学,她还能不教你?”
这不好吧……
小李氏就要争辩几句,让沈二平拉了拉袖子,止住了话题。
沈二平道:“娘,她是四弟的儿媳妇,我们是一家的,花娘管着还得重新去学,还不如让言娘继续管着。”
这句话也不知戳到李氏哪了,李氏顿时就炸了:“我这么安排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这一个个不争气的,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沈二平一口气就堵在了喉咙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我知道娘你在害怕什么,可事实上就是你想多了。若他真不是,老四走的时候一定不会瞒着的。”
小李氏脸色一变,扯着他要他别说了,他却伸手抓住小李氏的手,红了眼睛,道:“当时老四就剩下那么一口气了,硬生生熬了两天,就是为等着我们赶来,告诉我们,靖安确确实实是他的孩子。”
他停了停,才又痛心的道:“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李氏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才慢慢的说道:“我怎么信?外面那些人都说,她是要被抓去窑子里的,她的身子早就脏了。”
沈二平一见她又说起了这事,顿时疲惫不堪:“当时老四早就跟你解释过了,这些都是谣言,当时她还没被抓去,她们家就把藏下的钱全叫出来了,四弟妹没被带走!”
李氏就道:“指不定当时就已经脏了身子了呢?老四他怎么就知道他去得及时?指不定他去晚了呢!”
那些人都是赌徒,有哪个是好人?
黄氏长得那么好看,当时又是最美好的年纪,那些男人看了能不动心?
沈四平说到的时候见那些人要抢黄氏,就动手帮忙了,黄氏一家感激他,才将黄氏许了他。
可李氏就是不信,一定是在当时黄氏就已经让那些男人脏了身体,才把她儿子当冤大头的!
这么多年来,李氏一直就在琢磨这个问题,并且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解答。
从最开始黄氏兄长赌博到沈四平怎么把黄氏给救了,又怎么把黄氏娶回家的,她自己就给琢磨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时间链。
黄氏是在哪个时间点被脏了身子的,沈四平又是在哪个时间点赶过去的,为何会正好没发现,她几年的琢磨,把所有的疑点,说不过去的地方,都给补充得完完整整,完美无缺。
反正,李氏就是不相信,如果不是被坏了身子,黄氏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答应嫁到他们这个三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农家里来。
更何况,她有证据,沈靖安的早产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沈二平无力的闭了嘴。
这些年因为这个问题,他们吵了又吵,但不论他们怎么解释,李氏就是不肯相信。
其实,若不是老四临死时,都还在记挂着这事,他们心里也有一丝的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