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鹤的家,苏安的房间就被安排在楚鹤的对面。
原身是个社恐,苏安翻了翻记忆,找出了原身和楚鹤相识的回忆。
原身和楚鹤是小时候的邻居,小时候的原身还不像现在这样胆小,相反可爱又乖巧,聪慧灵敏劲儿十足。楚鹤比原身大上三四岁,和原身从小青梅竹马,在楚鹤春心萌动的少年时期,原身却飞向了国外,楚鹤误将对苏安的想念和失去小伙伴的孤独当成了爱情,从此视原身为心中白月光。
在世界线里,楚鹤和江笙接近,甚至也是因为江笙长得有几分像原身。
苏安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像江笙了,他不晓得,他不敢问。
“安安,”楚鹤带着苏安去他的房间,温声,“你要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吗?”
苏安低着头,“好。”
从头发丝到脚趾,他全身写满了不自在,楚鹤没想到从国外归来的白月光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他恶劣地在心里笑了一下,原本应该出去继续做饭了,这会儿却故意坐了下来,“安安在国外有想念我吗?”
苏安头埋得更低,点头不是,摇头不是,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楚鹤感觉自己像是在逗弄一个怕人的小动物,饶有兴致,“安安,我们好久不见了,你不抬头看看我吗?”
“……”帽檐下的柔软嘴唇张了张,“楚鹤哥,我……”
“楚鹤。”
无知无觉站在门外的江笙冷冷看着他们,“饭要糊了。”
楚鹤遗憾地耸耸肩,结束逗弄小动物,说真的,相比于江笙,还是苏安这样的孩子更加让人喜欢,套路起来也更加的简单,但谁让江笙才是世界的主角呢?而且攻略江笙的成就感确实是攻略苏安比不上的,毕竟苏安这样的孩子,给点好处就能把人放在了心头。
略显简单无趣了。
楚鹤离开后,苏安松了一口气,可是抬头又看到江笙静静站在走廊上,正沉默地看着他。
束着黑发的男人明明优雅又神秘,但在苏安看来,他却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可怖的猛兽,又像是游刃有余的猎手。每次被他看着,苏安都会本能地头皮发麻,升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比起许久不见的楚鹤,这位江笙先生显然更加让他害怕和畏惧,甚至像被蟒蛇盯上一样,汗毛也不敢动一下。
苏安早就打定了主意,他虽然要扮演社恐,但是要扮演一个可爱的社恐。这个世界的江笙可是千百年来从没对人动过心的吸血鬼,苏安虽然相信自己的魅力,但是也不敢确定江笙就会喜欢他。
忧患藏在心底,苏安想来想去,还是得不动声色地勾引。
江笙这样活了千百年的吸血鬼,美人都不知道看了有多少,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识过,苏安这个清汤小菜,只能另辟路径。
他要怕江笙,躲江笙,按照男人以往世界的性格,他越是不喜欢他,对方越是来劲。
苏安被江笙盯得呼吸困难,他整个人躲在门后,就要关上门,“我休息了……”
一只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房门。
江笙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苏安抖了一下,苏安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里犹如电影里卡顿的慢镜头,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看出了苏安对他的害怕。
獠牙又开始痒了,江笙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再喝过人类的鲜血。他的意志力完美压下了身体对鲜血的渴望,鲜血在他眼里肮脏又低级,但他现在却渴血了。
江笙漫不经心地看着苏安,开口,嗓子比刚刚更加沙哑,“我叫江笙。”
苏安用鸭舌帽对着他,鸭舌帽上的图案已经被江笙记了下来,他吞吞吐吐地道:“江先生,我要休息了……”
脚后跟焦躁地动了动,白皙的脚踝骨几乎在一瞬间吸引了江笙的注意力。
苏安看着他低头认真看着自己脚踝的模样,真的升起来了几分羞涩,匆忙闪躲,“江先生,我——”
“记住我的话,”江笙慢吞吞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再次和苏安对视,“你最好不要流血受伤。”
危险感猛得袭来,苏安屏息,倏地将门用力合上。
门前的江笙顺势放下了手,他站在原地半晌,隐在黑暗中的唇角无声勾了起来。
能听到方圆百里内细微响动的耳朵微动,楚鹤整个家中的动静尽入他的耳朵。水声、切菜声、脚步声……
苏安的脚步声轻盈,他走进了浴室,淋浴头喷洒的声音仔细到每一滴水滴的响动。
苏安闭着眼洗着头发,抬手去摸洗发乳,手心却一阵刺痛,他倒吸一口冷气,睁开眼一看,手心已经被置物架的尖端给划开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和水流混在了一起,整个浴室顿时像个杀人现场。
苏安:“!!!”
完了!他流血了!
苏安赶紧冲洗干净血水,披上衣服拿着毛巾一层层裹住伤口,又将沐浴露狠狠挤了几下,确保整个浴室都弥漫着浓郁的沐浴露味道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浴室门,准备去找创可贴。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苏安刚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下一秒窗口大开,窗帘被热浪吹得朝内飞舞起来。
苏安心脏一跳一跳的,转头看向时钟。
傍晚七点,逢魔时刻。
他咽了口口水:“系统,你——啊!”
黑暗之中,有个“人”迅猛地从窗口冲入了房中,苏安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个外来之客按着双手压在了墙上。
苏安瞳孔紧缩,这可是在17楼!
“血味,”外来之客舔舔獠牙,弯腰在苏安的脖颈处轻嗅,“好香的血味。”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比苏安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身姿高挑,面容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声音很奇怪,好像经过了特地的伪装,乃至听起来粗粝沙哑,并不好听。
这个人紧紧攥着苏安的手腕,毛巾在冲突之中从伤口处滑落到地上,滴答滴答,血液滴落到了地板上。
苏安看到了这个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猩红的光。
危险,诡异,带有魔性的割裂感让人有种误入扭曲世界的错觉。苏安面上惊恐,眼中含泪,但心中平静到了唏嘘的地步。
没啥原因,他就是想起了贺长淮曾经扮演土匪上了他的事情,那个时候,江笙玩的也是假身份这一套。
虽然男人没有露面,虽然男人在轻佻又色气地摩挲着他的手腕,虽然和之前那副优雅神秘的样子完全不相同,但苏安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江笙。
好家伙,原来这个世界的江笙还有两幅面孔。
修长手指挑起了苏安下巴,苏安眼里的水珠终于坚持不住,从脸颊一滑而下,“你是谁?”
吸血鬼漫不经心地撩拨道:“小可爱,哭什么?”
“你要干什么?”瑟瑟发抖的小可爱哽咽,“这里可是17楼,你为什么会从窗户进来……”
吸血鬼将苏安受伤的手拿到了自己唇边,他舔了舔唇,猩红的舌尖伸出,“我可是被小可爱的血味吸引来的。”
还在往外流的鲜血被吸血鬼卷入唇内,品尝到血味的一瞬间,吸血鬼的瞳孔猛得放大,他的呼吸陡然粗重,甚至被愉悦席卷得控制不住弯着脊背,病态一样地张着唇呼呼喘着粗气。
不像是舔了口血的样子,反而像是被人睡了一样。
这样变态的表现,苏安更害怕了,他尽力往后缩着,吸血鬼紧紧攥着他的手,喘着气再次舔舐着他手心的鲜血。
吸血鬼越来越兴奋,粗重的声音犹如森林中的大型猛兽,从喉咙里发出令人战栗的咕噜声,苏安的眼泪珠子一个接一个,抽泣声从小到大,满是绝望。
他的伤口处一片酥麻,还有些失去知觉的无力感。过了片刻,吸血鬼已经将苏安的伤口舔得不见一丝鲜血,却还是贪婪地不断舔来舔去。他甚至已经埋首在了苏安的手上,脊背低低弯着,肩胛骨如利剑一样突兀。
外面的楚鹤叫了一声,“安安,吃饭了。”
苏安猛得想起来这个家里还有其他的人,他鼓起勇气,大声道:“楚鹤哥……”
楚鹤听到了,抬步往苏安房间走去,敲了敲门,“安安?”
在楚鹤敲门的一瞬间,苏安房里的灯猛然亮了起来,骤亮的刺目灯光让苏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再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大开的窗户,和随意乱舞的窗帘,就像是刚刚那场匪夷所思的经历只是苏安的一个错觉。
苏安抬起手,愣愣低头。手心的伤口处被吮吸得发白,还留有一个小小的,却又狰狞的獠牙印子。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楚鹤声音严肃了一些,“苏安?”
苏安打了个寒颤,他握着手,找出创可贴贴上,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我来了,楚鹤哥。”
他跟着楚鹤走到了餐桌前,没有见到江笙的影子,敏锐的神经顿时绷紧,苏安小声地问:“楚鹤哥,那位江先生呢?”
话音刚落,洗手间水声响起,江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衣衫整齐,神色淡淡,除了脸上不知为何飘上的红晕之外,和先前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