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回家

“万家灯火带领星光,拼出个晚上,绚烂的欲望,涌进了街巷,每个虚弱地方......”

大街上的衣服商店里,偶尔也会放出一些“九折八,跳楼价”之外的东西。

路明非埋着头,踩着地上的格子砖慢慢走着。在商城和赵孟华跟陈雯雯的简单交流后,路明非婉拒了陈雯雯一起吃饭的邀请,以有重要事唯有拉着零迅速离开了商城。看着背后赵孟华已经铁青色的脸,路明非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按照规矩,他和零两人应该直接回酒店,一边等死耗时间,一边随时等待校长的命令。可走到半路上,零居然让他先一个人带着东西回去,而她则打了个车离开了。

“我想到处看看,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要跟着来。”坐在出租车里的零说完这句话后就让司机开车走了。

路明非一个人回到酒店随便睡了个午觉洗了个澡,吃了个饭之后就已经下午五点了,至此零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也许是太无聊了,也许是很久没有回来想重温一遍大街的味道。不知不觉间,路明非就已经走在了朝着市中心前进的走道上。

冬季的一天总是很短,明明时间还很早,可天却已经有了开始暗淡的迹象。踩着格子砖的路明非一边听着街道两旁众多商店里的吆喝声,一边看着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纷繁闹市。

一颗心无喜无悲,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去往何处,就这么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喧嚣,仿佛自己与世间的一切都隔开了,远离了。犹如太上观临,隐隐约约间,竟也有了几分独善其身与世隔绝的意味。

“那孩子,是明非么?”忽然传来的一声询问打断了路明非的思绪。

抬头向旁边一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老旧绿色报亭矗立在眼前,报亭窗口的展书板伸开,《家用电脑和游戏》《绘》《意林》杂志一溜排开,整整齐齐眼熟至极。报亭里一个穿着灰褐色麻布大衣的大爷正两眼闪烁,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哎呀,真的是你啊,明非。”大爷认出了自己,好像十分高兴,咧着嘴爽朗的笑着,一张松弛的脸皮都被他皱成了搓衣板。

“是你啊大爷。”路明非认出这是以前经常来蹭书看的报亭大爷,也有点意外。“好久不见了呢。”

“听说你小子去国外读书了,一年指不定回来一次,没想到居然让大爷我给碰上了。”

老爷子如同遇见了知己,越说越开心,“你小子总算出息了,没有白费蹭了我那么多的书。”大爷一边笑着一边拿以前的事调侃路明非。

“哎呀,大爷,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呢,你老咋还惦记着呢。”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

“你小子少废话,天天不买就蹲在这看,老头子我都不知道在你身上亏了多少钱了。”老人笑骂道,说完一张皱成菊花的脸慢慢的松弛了下来,眉眼间的一丝浓重渐渐流露了出来。

老人慢悠悠的叹了口气:“明非啊,以前你在我这看书的时候,还算是挺热闹的,你一走,就没人再在老头子我这一边蹭书一边跟老头子我闲聊了。都是买完就走,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居然有时候又想起你了,你说好笑不”

路明非没搭话,他也说不上以前在这里蹭大爷书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索性等大爷说完,“哦,对了,我听说去年你回来的时候跟你叔叔家闹翻了,怎么回事,这次你回来又是来看他们的吧。”

一听见这话,路明非顿时犹如掉进了深冬冷湖,一下清醒了过来。这报亭是自己以前出门经过时蹭书的地方,那么...路明非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渐渐从报亭背后露出的高楼以及小区的影子,这里是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自己......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回来了?

斜下的夕阳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拉出温柔的橘红,路明非踩着这一抹红色慢慢前进。公园里那几把坐过的铁长椅依然缺着扶手,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仍然是那么几条,倒是那几个本来坏掉的路灯换成了新的....一路过来,往昔的一切仿佛成了一部记载认真的说明书,在路明非的耳中无声的倾诉,内容详细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电梯里已经有好几位大婶大叔在了,虽然距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但大门已经开始不给情面的关闭,路明非急赶了两步,总算还是在门关上之前挤了进去。仔细一想,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搭电梯的,一念及此感慨无限,却忘了自己头脑一热赶来坐电梯的理由。

由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路明非站在最外边,背对着这一众的大叔大婶,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几个自己的熟人。

“知道么,老路家那小子又领奖学金了,他妈一大早就跟我炫耀这事呢。”

“好像有这么回事,对了,她儿子不是在国外读书么,怎么昨天我还看见他了,圆滚滚的,估计又胖了。”

“听她说是因为什么交换生的原因又回来的,唉,人家外国大学的事我们怎么懂。而且那小子再胖又怎样,还不是有女生要。你听说了么,今天老路家来了一个外国女孩,听说是专门来找那小子的。”

“听说了,我今天还看见了呢。都说老路家儿子厉害,不仅出国读书拿奖学金,回个国都有女孩子从国外跑来看他呢,我估计,搞不好这事能成。”

老路家,应该是说的自己叔叔吧,这栋楼就自己叔叔一家姓路。路明非小心听着后面两位大婶的神侃,慢慢勾勒出了叔叔一家现在的状况。

“对了,老路家不是还有一个侄子么,我听说更厉害呢,也是出国留学,拿的还是最高的奖学金,而且听说我们市就他一个。”

“唉,别说那倒霉孩子,听说去年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帮社会上的人来威胁他叔叔,被他叔叔赶出家了。”

“不会吧,我记得那孩子不像那种人啊。”

“谁知道呢,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

到楼层了,路明非快步走出电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吼出来,可为什么吼,吼的又是什么,仔细一想,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唉,刚刚那孩子是不是老路家那侄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不会吧,人家现在还在地球那边念书呢,不可能的。”

电梯里的两个大婶还在神侃,路明非却渐渐听不到了,转过一个拐角,一扇熟悉的大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有多久了,自己没有回来了...其实说不上回来吧,这里已经没有人为自己留位置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客人了。

路明非站在门前,抚摸着门上因为小时候淘气和路鸣泽一起刻出来的印记,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压抑在胸口。

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来这里又是干什么?路明非不知道,就像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酒店出来走着走着就走到楼下报亭一样。

想想去年自己带着一大帮人高马大的校工,把婶婶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最后还让他们难堪的场面,路明非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没有人欢迎自己来了,甚至可能没有人欢迎自己出现吧。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抽身而退。耸了耸鼻子,路明非毅然转身离开。那扇大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爸,你陪她继续聊。妈,我下楼去买些水果,你快点做饭啊。”一声略显憨厚的声音从打开的大门里传来,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声影“蹭”的一下蹿了出来,估计说话的时候还看着门里面,没有注意路明非这坨物体,“嘣”的一声,撞了个满怀。

是熟悉的触感——专情的贪吃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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