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滚滚雷声震颤着夜空,闪电将黑暗撕碎,却又在狂风中战栗着退却。
牛津俱乐部那极尽奢华的大门被推开,两个贵族院的老家伙走了进来,他们略显恼火地轻轻掸去肩头的水滴,抱怨着门外已成落汤鸡的保镖没能令他们在如此短暂的路程里保持整洁。
但当他们走向壁炉旁那王座般的椅子时,却再度露出谄媚恭敬地的笑容。
加百列这一次没有抬头,他只是双手交叉撑住了下巴,他缩在椅子中眺望着窗外不断闪动的电光和沿着玻璃泪流不止的世界。
他知道有什么正在发生,他当然知道,但他疑虑丛生。
那些哈巴狗般扑过来的苍老恶心的蛀虫们如今令他厌烦,他甚至念叨着路西法的名字,他的眼中则映射着那个他所不能理解的年轻人。
无论是壁炉上方悬挂的耶稣圣像,还是就在旁边桌子上的《圣经》,它们像是失去了活力,失去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它们现在如此……普通。
就像那些罪人,那些恶心的男男女女。
加百列抬起头,他先是有些震惊,似乎他恐惧着不断滋生的某种不信和亵渎,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他转头看向熊熊燃烧的烈火,就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他曾那么光彩夺目,他曾在每一寸土地上歌唱,他喜悦着上帝的创作和每一个被赋予的音符。
火焰升腾着,就像血,就像地狱喷发的熔岩。
他曾走过每一处战场,他覆灭了巴比伦,他屠灭了亚述人,他毁灭了埃及,他在拿撒勒夺走了那个木匠妻子的贞洁,他说那将是圣子降临……
主的意志。
没错,他不可能错。
这是……真的吗?
加百列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如今内心的感受,他十分失落,前所未有的失落。
为何让我来到伦敦?为何让我与那些不信的暴徒恶棍们攀谈?为何他没有……阻止我……
突然,牛津俱乐部的大门轰然洞开。
两个保镖瞬间毙命,而他们所保护的人在雨水和血泊中爬过名贵的地毯和大理石地面,他惊恐而又满怀希望地望向加百列,他伸出手,他呢喃着救赎之名。
加百列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那人是信奉着黑暗技艺的异教徒,一个骗子,一个混蛋。
但……他眼中的希望是真的。
子弹贯穿了那两只眼睛,污血和碎肉将红色的地毯渲染的更加鲜艳。
“弗里德里克斯在哪儿!”行凶者愤怒地吼道,“这个杂种在哪儿!我们要亲手血刃这个没有信义的败类!”
加百列听过这个名号,这同样是个大人物,也是这里的常客。
脚步声匆忙的靠近,那个满脸悲愤的男人瞪视着一脸茫然的加百列。
“我需要那家伙藏身处的地址!”男人叫嚣着,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招惹谁,“有人说在这里可以找到线索!”
枪口顶在了加百列的脑袋上,但智天使无动于衷。
更多的人挤进门。
看看啊,吾父啊!这就是您引以为傲的造物?我为何要看管他们?我为何要倾听这些不可救药之人的心声?
路西法和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愈发清晰。
他们难道才是对的?
一声炸雷响起。
加百列慢慢起身,在他的身旁,那个男人飞散如烟。
血雾飘散着。
加百列落寞悲伤地转向那些震惊无比的凡人,“他在贝克街,他在他自己那可笑的堡垒中。”
……
戴安娜救下了被吊在拱门之上的最后一个人。
她怒目圆睁,她任凭雨水冲刷着她俏丽的脸颊和湿漉漉的黑发,她毅然的搜寻着她的敌人,她眺望远方的公路。
他在等我。
这只是一场游戏。
戴安娜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在前方将有更多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