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手中的时间怀表振动的愈发强烈,即便装在兜里,它却几乎令约翰浑身都随之振动起来。
不单单如此,约翰觉得周围的黑暗也开始产生了某种涟漪,就像是以他为中心在振动中出现无数虚影。
约翰还听到了一些从远方传递过来的声音,那是白灯戒指内所发出的乐音,它由远及近,不断上扬的激烈乐章像是要终于拉开帷幕。
“你也听到了,对吗?”伊莎贝拉在约翰的身边问道。
约翰抬起头,他的双眼在白灯戒指赋予的面罩下转动着,“三张牌……如果我们就是陈将路西法引至此处的诱饵,那么另外的那一个呢?”
约翰并不认为一切就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他更不认为陈宇真的打完了所有的牌。陈宇给予伊莎贝拉心脏和空白的《命运之书》是为了将路西法骗到伟大黑暗的中心,他甚至利用了路西法的自负和永不妥协的性格骗取了路西法的心脏。
照理,陈宇已经完成了他所行的全部计划,这场赌局也即将走向尾声。
但仍然还有一个康斯坦丁在外面,而所料不错的话,约翰认为那个康斯坦丁正是自己被甩入的那个堂利用“圣临十字军”统治人间的平行现实中所遇到的中年康斯坦丁。
可是他在做什么?
约翰又看向路西法,他攥紧了兜里的那块儿怀表。
路西法并没有夺走如此重要的宝贝,他也没有毁掉那空白的《命运之书》。从某种意义上,路西法知道陈宇设下的大部分陷阱,他甚至在明知道的前提下钻进了这个牢笼里。
为了什么?
“把月光匕首给我,约翰·康斯坦丁。”路西法此时忽然转身,并向着约翰伸出了他的手,“我知道那可以划破时空的神器就在你的手里,你总是能用你的脏心烂肺去设计你的对手,你也总能如愿以偿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你永远都无法善始善终,遗憾会伴你一生。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但是你绝不可能回头,不是吗?你喜欢这些麻烦,你喜欢这样的刺激,这让你感觉自己是被整个世界所需要的,这让你觉得你不是一个废物,一个混蛋,一个可有可无的渣滓垃圾。这让你甚至产生了你是一个好饶错觉,但血鲜血和死人总会在你照镜子的时候告诉你,你只是世界中的一个毒瘤。”
约翰撇了撇嘴,他没有和路西法抬杠。毕竟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路西法即便失去了大部分伟力,也可以轻易碾碎被白灯赋予力量的约翰。
因为正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参与了创造所有生命的计划,他仍旧是造物的缔造者之一。
约翰将藏起来的月光匕首乖乖掏了出来,然后看了一眼陈宇,在发现陈宇似乎根本不在意之后,他将月光匕首心翼翼地递给了路西法。
路西法笑了,他接过了月光匕首,然后昂起头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个散发着柔和白光、如同玻璃碎片般的匕首,“啊……我始终记得这个玩意儿,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在一个我尊敬的女人投入我的怀抱之前,我便看到了月神渴望的眼神。我将他所认为的纯粹的爱夺走,我也夺走了那份高高在上的虚伪爱恋,因为月神根本不敢反抗我,根本不敢付出自己的一切,他知道我对他的羞辱,他唯留下了这个他自认为最纯洁的赐福,一个迟来的礼物,一个可以跨越时空的便捷工具。”
路西法走到了陈宇的身边,他抬起手臂,“就连众神都会后悔于自己曾经的选择,或许这就是黄昏的意义吧。知道吗,陈?我在离开地狱之后的第一站就是澳大利亚的珀斯,我在那里的海滩上呆了好几,我每都欣赏着夕阳落入大海前的景色。不得不承认,那是我父亲最伟大的创造。”
陈宇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路西法所的这个故事。
“是的,路西法。”陈宇点点头,“是的。”
造物并不完美,每一个生命也都有瑕疵。陈宇甚至想到了自己,他或许要比很多人都更加聪明,他或许在那场海滩上的意外中失去理解感情的能力让他变得真正的无所畏惧,但他依旧失去了很多,而那些失去的,就是他所渴望的遗憾。
黄昏十分的日落永远都在变,但唯一不变的正是它的绝美。
那像是最为柔和的一声轻唤,那像是绝望的一过后看到的崭新希望,那像是一杯醇厚的美酒令人在沉醉中忘却烦恼,那或许是一种自我麻痹的幻觉,但那会让你活下去,让你觉得那似乎就是你活着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