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花眼了吗?”中校揉了揉眼睛。
“恐怕这是真的了。”无人机操作员凝视着屏幕,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峻。
在画面上,通过翼龙无人机上实时传输的4k画质的视频,在一大群涌出的感染者形成的潮流中间,几个类人形的生物正聚集在一起。
透过不断变焦放大的镜头,类人型生物的外貌逐渐清晰。
类人型生物的身上穿着一种似乎是血肉和某种菌类强化过的“铠甲”,它们和人类一样是直立行走。不同的是,它们的手臂似乎更加细长一些,同时它们的腿也和人类不同,是一种类似于动物的反曲结构。
它们微微有一些驼背,脑袋被一个明显是人工制造的头盔样子的装置所覆盖,让人看不清它们的真实面目。
而让两人真正惊骇的是,在这几个类人生物的背后,一个明显是某种大型装置的设备正被一群感染者慢慢的拖了出来。
大型设备看起来与人类的风格似乎完全不同,它毫无美感,更像是一种生物结构。远远的看去就像一个倒扣过来的水母,但它的底部通过摄像机又可以看到几个圆滚滚的珠子。
而“倒扣的水母”中间,则是铺满了人类和感染者的躯体。
每过一会,就会有一只触手伸了出来,像一个机械臂一般,精准的插入躺在里面的人类躯体。
接着无论是人类和感染者,都会在一阵抽搐之后,变为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而这并不是悲惨的全部,触手随之卷起已经被榨干的躯体,仍入中间的一个菊花状的口。
紧接着菊花状的口便凹陷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锯齿状的组织在“菊花”合拢时伸了出来,将被榨干的躯体嚼碎。
最终过了几秒又从它的底部吐出一点点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色残渣。
接着又开始重复,循环。
“这绝对不是我们世界应该有的东西!”中校咬牙切齿的说着。
人类的科技和杀戮,是以高效杀戮为目的,是追求精准和爆炸的艺术。
而屏幕上以人类的躯体为某种食物或能量来源的装置,几乎不可能是人类的造物!
旧社会吃人的社会也不是这么个吃法,这是真真正正的吃人!
高效、环保、绿色、不血腥。
“工业化吃人?”无人机操作员脑海里面蹦出这么一句话,随后便一阵恶寒。
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某一集记录片。那是一个白羽肉鸡的养殖厂。每天有差不多1000万只肉鸡被人类用机械装置电晕,紧接着被滚动的传送带输送进一台台机器中,接着便成为了一粒粒混杂着谷物、小麦、鱼肉的半成品宠物口粮。
全程流水线上没有一声鸡叫,没有一丝灰尘,没有一片鸡毛,也没有一丝血迹。
就连肉鸡们在42天的存活期内产生的粪便,都被人类利用起来,用于火力发电厂的燃料。
而全自动机器将它们的羽毛搜集起来,又制作成各种需要的副产品。
至于它们的血液,一部分用于养殖其他的昆虫和动物,一部分被过滤后提纯剩下水分,又拿给其他的肉鸡饮用。
这种工厂,被称为环境保护与生物环保的结晶。
“最高级别的情况,立即将画面内容截取留存,全部翼龙进行集结待命!”中校头也不回,一边急速的说着,一边下达着命令。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掌控范围了,必须尽快将情况马上通报。
军队的机器运转起来的效率远比政府部门高效。
更高级别的指示在数据传输的五分钟后便回传了过来。
“配合地面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活体目标。”
整个汉明共和国的科研力量、军事力量便开始向这块屏幕中的这块地方倾斜资源了。
……
陈寒正坐在车上,往后面看了一眼。
此时的后方已经暂时看不到任何感染者的踪迹了。
车子的后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破洞,上面依稀还残留着点点鲜血。刚才的突围中,一个明显异化的感染者几乎就要爬到了车顶。
那个异化的感染者速度极快,它已经快脱离了人类本来直立行走的模式了,它几乎是返祖一般,手脚并用的像一只猎豹一般的奔跑。
就在它的前肢艰难的挂住车顶时,陈寒用步枪准确的击中了它的头部。而异化后的感染者竟然没有被击穿头颅,只是头骨上卡着一颗步枪弹弹头重重的从车上跌落了下去。
“这些感染者的变化越来越看不懂了。这才几天的时间。”陈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开始专心的玩起了手机。
在离开了龙泉山山脉的范围后,通讯又恢复了顺畅,似乎围绕着天府市,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和预想中的网络铺天盖地的信息不同,政府很快便有序引导并控制了舆论。
网民们也都客观而冷静的讨论着这些事情——那些造谣和传播恐慌的人已经被政府顺着网线和基站的三角信号定位给请去喝茶了。
全世界的政府似乎达成了一致默契,大家统一口径,统一口号,力求在这次全人类共同的灾难面前,最大程度的降低损失。
没有了互相诋毁,没有了互相猜忌和嘲讽,许多没有处在受灾地区的网民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谢邀。从来没有一次事件,能让全世界这样团结在一起。我甚至会觉得,这是不是根本是一场上层统治者自导自演的情景剧。不过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即使是真的,也挺好的。”
在这样一条言论下,赞成的人居然有数十万之多。
陈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的似乎也没有错,通过这次事件,成功把人类社会的内部矛盾转移了,统治者们面对上次疫情后摇摇欲坠的全球经济体系,似乎也需要一场新的“战争”,来转移过剩生产力。
可是看着车内的同伴们,又看了看车后玻璃的弹孔,这一切都在提醒他,这是真实的,这是残酷的,他们刚刚从那个人间地狱里逃了出来。
可是现在却有人觉得这是假的?
陈寒莫名有些愤怒,却又有一种无力感。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倒霉的永远是当事的那群人而已。
不幸的是,他就是当事人之一。
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同,当感染区的人们在苦苦挣扎时,正常生活的人们却在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还在撕逼。
陈寒刚想和蒋龙说点什么,来缓解车厢内那股疲惫的氛围时。
这时,一道通讯突然从车载电台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