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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京城这边刚下过一场雪,路面上全是泥汤。
傍晚,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北山陵园外的停车场驶出,许臻坐在副驾位上,一边心不在焉地观望着城市的夜景,一边用余光偷偷瞥向自己旁边的司机。
——这个人,长着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若不是对方那一头辣眼睛的黄毛,许臻险些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见鬼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
这司机名叫许致远,是许臻的孪生兄弟。
只不过,两人是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面的。
许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过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在正式入戒前了结掉这段因缘,免得日后再有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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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臻从小被遗弃在寺庙门口,由老住持抚养成人;而许致远则幸运地没有被扔掉,由母亲一手带大。
上个礼拜,许致远辗转联系到许臻,说是母亲不久前去世了,他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许臻的存在,问他要不要过来拜祭。
“需要我帮你介绍工作吗?”
“不用,我回甘州那边打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出家吗?”等红灯的间隙,许致远没话找话地问道。
许臻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师父让我在山下游历两年,我准备去打打工。”
……
当天晚上,许臻借宿在了许致远那里。
绿灯亮起,跑车重新发动,两人瞬间又回归了沉默。
十八年来素未谋面的两兄弟,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聊。
跑步机、动感单车、电子琴、吉他……
西边的一整面墙都是镜子,镜子前面还铺了一块超级大的瑜伽垫。
这是一套面积不大的公寓,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装修称不上有多精致,但却简单大方。
让许臻有些奇怪的是,客厅里没放沙发,反而放着很多健身器材和乐器。
简单洗漱后,他回到屋子里,低声念诵了一段经文,而后打了一趟拳,10点准时睡下。
一夜无话。
许臻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自己跟人家又不熟。
也不知是几点钟,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传来,许臻蓦然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转头望向窗外,天色还漆黑一片。
……
“哒、哒、哒……”
家里来客人了?
这个时间?
谁?
听脚步声,不像是许致远。
“呀,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剃了?”
许臻还没适应外界的强光,就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许臻茫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下床,只听“喀啦”一声,卧室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拧开。
强烈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许臻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许臻:“……”
他“噌”地一下挪开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如同触电。
两秒钟后,这个女孩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耳边,道:“自己剃的?没刮伤头皮吧?”
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小手落在了他光溜溜的头皮上。
许臻抱着被子向里面缩了缩,一脸惊恐地望向声音的主人。
这是个个子很矮的年轻女孩。
什么情况!
这谁!!
“怎么了?”她一脸懵逼地道,“做恶梦了?”
“呃……”
一张小圆脸,扎着马尾辫,长相不算漂亮但十分讨喜,看上去有种人畜无害的亲切感。
女孩的手悬停在原地,似乎没料到许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孩就翻了个白眼,道:“我信你个鬼哦。”
“别闹,赶紧起来洗漱,一会儿7点钟的飞机。”
许臻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干巴巴地解释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许致远,我是他的孪生兄……”
“呵呵。”
眼见对方不信,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我真不是许致远。”
“我们俩虽然长得很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要么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她若无其事地按下了卧室灯的开关,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嘟囔道:“你行李箱放哪儿了?”
许臻:“……”
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缩。
卧尼玛……
听到这话,女孩停下了手上的活计。
她转头望向许臻,定睛打量了半晌。
“我真的不知道……”
许臻松了口气。
“砰!”
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重重将门摔上,连声叫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没事,”他从床上下来,七手八脚地往身上套衣服,道,“许致远在对面那屋。”
“哦哦哦,好……”
女孩道:“厕所也没人,厨房也没有,屋里就咱俩!”
许臻正在提裤子的手顿时停住了。
女孩在门外叫道:“对面屋里没人啊!”
许臻隔着门道:“厕所呢?”
片刻后,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刚才没看仔细,你化妆了?”
许臻无语望天。
气氛一时沉默。
“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女孩扬起了位于许臻肩膀下方的脑袋。
半晌,她伸手指了指客厅角落的身高体重仪,道:“不好意思,我目测不出来,麻烦你量一下?”
他抓紧时间把衣服穿好,从卧室里走了出去,道:“真没逗你。”
“我们俩不光长得有区别,身高也不一样,我比他高好几厘米呢。”
女孩听着这串数据,默默翻阅了一下历史记录。
上一条数据是:
许臻虽然很疑惑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专业的东西,但还是站了上去。
“身高:178.6厘米,体重:60.2公斤。”
一个人的体重有可能上下浮动2公斤,但,身高绝不可能一夜间蹿高6厘米。
女孩僵硬地回过头来,一脸木然地望向许臻。
身高172.2厘米,体重58.5公斤。
日期是昨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急忙掏出手机来,迅速拨打了一个电话。
还真的不是啊……
真的认错人了……
“而且行李箱、身份证和护照全都不见了。”
“怎么办?他是不是跑路了?”
“乔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在许致远的公寓这边。”
女孩的眼中满是紧张,语速飞快地叫道:“他没在家,手机也不接。”
说着,女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许臻,道:“还有,我在他家见到了他的孪生兄弟。”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烟枪嗓的声音:“孪生兄弟?他哪儿来的孪生兄弟?你确定不是他本人?”
“啧……先拖住这人,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