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魏晋时期的风气。
李世民就十分向往魏晋时期,他的偶像便是魏晋时的书圣王羲之。
魏晋时期的民间惨不忍睹,但门阀权贵却过着仿佛天堂般的生活。
在权贵眼里,那是一个值得追崇的时代,名士狂放,文章风流,权贵们在雪地里煮酒,隐士们在终南山嗑五石散……
总之,何不食肉糜的权贵们眼里,魏晋荒唐且美好。
而魏晋的世家门阀之遗珠,也完美地被大唐继承了。
世家门阀就是一个个的小朝廷,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朝廷都无法撼动,李治和武后用尽一生,也只能堪堪做到削弱,而无法根除。
而门阀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主家麾下有数不尽的人才,这种人才在春秋战国时期叫“门客”。
主家势力越大,门客越多。
门客不是食客,他们不吃白食。必须要有某种异于常人的特长,而这种特长能够被主家所用,才有资格成为门客。
先秦之时的苏秦张仪,大唐的魏徵马周等等,他们都曾是门客出身。
英国公府里有没有这样的人才,李钦载不是很清楚。
李勣那只老狐狸不会闲着没事把自己的家底到处乱说,哪怕是亲孙子也不行。
在这个年代,权贵门阀之家招揽门客,并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相反,哪家权贵若没有豢养门客,才叫真的不正常。
眼前的骆宾王,表面上是李钦载招募的幕宾,但论其本质,终究也属于门客。
“观光兄的意思,是让我大肆招揽门客,扩充势力?”李钦载若有所思问道。
骆宾王摇头:“‘大肆’二字,用得不妥,李县侯在朝堂上虽说不上举足轻重,但您圣卷尤隆,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您,若真大肆招揽门客,无疑是给那些暗中的敌人双手送上把柄。”
“万一有人参劾您一条‘图谋不轨’,李县侯可真是说不清楚了,但您又不能没有门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遇事没有亲自上的道理,更没有单打独斗的道理,不仅没有抽身而退的能力,看起来也颇为凄凉落魄。”
“在下的意思是,可以少量招募一些人才,聚于李县侯帐下,平日以俸禄养着他们,一旦遇事,便能派上用场,无论是用间,刺杀,造势,替罪等等,这些人才都用得上。”
李钦载懂了,缓缓道:“也就是说,我需要几个帮我干脏活的呗,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违法乱纪的事情,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骆宾王苦笑道:“大约是这么个意思,但李县侯不必说得太直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您是君子,做的事情都是光明且坦荡的,那些不光明不坦荡,但又必须要做的,可以交给旁人,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钦载沉默。
不得不说,骆宾王的提议对他这种并不怎么正义的人来说,委实有点动心。
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李钦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干过不少。
想想如果每次干坏事都是自己亲自上,不仅没有逼格,而且……确实看起来有点凄凉落魄啊。
古往今来,除了黑木崖上亲自绣花的东方不败,还有哪个反派人物干坏事是亲自动手的?混得这么惨了,还有必要当反派吗?正经找个班上不更好吗?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李钦载喃喃道。
见李钦载难得认真地听取了自己的建议,并且开始认真考虑了,骆宾王心情不由一阵激动。
终于刷到幕宾的存在感了!
每月两百文钱和五斗粮食没白拿。
李钦载思忖半晌,又问道:“以你的意思,那些我不方便亲自干的脏活儿,你来帮我干?”
骆宾王呆怔一下,然后吓了一跳:“李县侯,我不脏,也不干脏活的……”
“那你没事提什么建议。”
骆宾王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李县侯,在下是幕宾,幕宾只负责出主意,顶多帮您跑跑腿,动手的活儿可不关我的事,在下若是什么都能干,何必当幕宾,早就上战场自己挣功名了。”
李钦载叹了口气,说书生百无一用未免有点过分,可实际的情况却是,除了那张嘴皮子,书生还真没太大的用处。
“要不,从我的部曲里挑几个伶俐的家伙,以后专门负责给我干脏话儿?”李钦载眉头紧锁喃喃道。
骆宾王摇头:“不妥,您的部曲皆是骁勇善战之辈,但背地里干脏活,要求的可不仅仅是身手,更要有玲珑心窍,以及圆滑的处事能力,和临机应变的急智,您那些部曲,呃,实在是……”
话没说完,李钦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骆宾王说得比较委婉,直白点说,刘阿四和那些部曲们动手打架拼命都能胜任,但玩阴谋诡计,动心眼子,做见不得光的事,他们都不是那块料。
“这样的人才,我上哪儿找去?”李钦载意兴阑珊地叹气,随即又道:“便烦请观光兄帮我留意一下,若有合适的人才,不妨推荐给我,每拉一个人头,给你提成一百文。”
骆宾王:???
拍了拍骆宾王的肩膀,又习惯性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李钦载潇洒地转身离去。
…………
苹果砸到脑袋上,会发生什么?
牛顿会思考苹果为啥砸脑袋上,脾气若稍微暴躁一点,可能还会思考凭啥不砸别人,只砸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然后抄起斧子把苹果树砍了。
若砸到学堂那些小混账脑袋上,那就不堪入目了。
自从听说苹果这东西能升仙后,小混账丝毫没有怀疑,一个个都在琢磨上哪儿寻找苹果树,不仅要兴高采烈把苹果吃了,连苹果树都跟遭了蝗灾似的啃得干干净净。
“混账东西!你们就不想想苹果为啥往下掉落,为啥会砸到脑袋,它为啥不往天上飞,不往旁边飘,为啥?”李钦载站在课室里,气得脖子青筋暴跳。
“不管它飞哪儿,弟子都要把它逮回来,吭哧吭哧吃了!留两口给爹娘,让他们也吭哧吭哧吃了,大家一起升仙。”契必贞两眼放光,一脸的势在必得。
“就特么知道吃!混账!”
用石灰粉烧制的粉笔头不偏不倚砸中了契必贞的额头。
契必贞不觉得痛,急忙讨好地道:“……当然也要给先生留两口,先生先升仙,再轮到弟子。”
“这特么是留不留两口的事吗?”李钦载太阳穴突然有点痛,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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