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那暴躁的怒喝声,继续传来:我懂了!定然是你们这些小贼,做贼心虚!好呀!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窃!
你们……你们……当那人多话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堵在喉咙里面了。
因为他发现那几个人之中的一个和尚。
居然背着一把看着很瘆人的大刀!
大刀上面挂着有九个金环,再配合上智空和尚一副愁眉苦脸,外加脸部还有些许尚未完全消失的擦伤淤青……
乍一看!
就好像是从哪个山寨之中,跑下来的光头土匪一样!
而且,和尚旁边的那个道士……这,他这辈子活了三四十年,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高大之人,且他隐约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山林之中,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碰到一头勐兽一样。
而且那头山林勐兽,彷若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
那更令人寒毛卓竖!
直打冷颤!
至于云九卿……被他无视了,一个看着颇为娘娘腔的公子哥,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细胳膊细腿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威胁!
虽说云九卿腰间系着她的红玉短剑,可是玉剑更像是一个装饰品。
不太妙!
那人脑海中冒出这三个字。
他意识到面前这伙人,不像是什么窃贼小偷。更像几个持刀土匪!
你们别乱来!
尤其是被范武、智空和尚、云九卿、老青牛,一起盯着的时候。
那人立即紧张起来,他手中不知道攥着什么,警惕地喊道:此地乃是三界村,我兄长是三界村里正!三界村乃是数千人的大村,只有我喊人过来,当即就会赶来几十号人!
前边便是我兄长的宅邸,倘若待我兄长听闻动静出来后……你们,你们就不是被揍一顿那么简单了!识相的,便赶紧滚蛋!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过于惧怕。智空和尚语气和善道:小僧、范道长、云施主,都不是什么恶人。
小僧来自大周南郡郡府的寒岭寺,此地距离南郡郡府,应当只有几日路程。
施主,或许听说过寒岭寺的名头。
云九卿也开口说道:我们又不是什么土匪山贼,你这么害怕作甚?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欲要在三界村购入一些启程赶路之物。
有人说村中唯一开货铺便是里正家,我们便来到村子东边这里。
那人一愣:真不是土匪山贼?!
云九卿满头黑线:你觉得我们像那种恶人吗?
那人弱弱看了眼范武,然后就立即转移视线,目光不敢在范武身上停留太久。
尤其是当与范武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之时。
那更是惊得他心惊胆颤。
怎会有人这般恐怖?!….
何人在外吵吵闹闹?不知我儿病重,需要静养吗?忽然间,宅邸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此人的眉宇,和方才怒斥范武等人的那个家伙颇为相似,只是看起来年龄更大了一点而已。
两人的神色都是带着相同的阴翳,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两兄弟。
兄长!外边这人见此人出来后,立即大喜过望,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惊喜道:兄长,是我,是我啊!
朱隼?里边走出的男人一怔,旋即拉着脸训道:你明知你的小侄病重卧床,还在外边大声喧哗,你这是盼望他好不起
来吗?
兄长,不关我事啊!名叫朱隼的男子急道:是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在外面。
什么鬼鬼祟祟?我都说了,我们是过来购置干粮之类的东西的!云九卿银牙一咬:你是没有听我说话吗?!
我穿得也不像个土匪山贼吧?我穿得这身衣服,难道怕我付不起银子吗?
哦?
里边走出的男人打量了一下云九卿。
再看了看智空和尚……旋即眼神一凝,似乎是注意到智空和尚,有些不太平凡。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目光逐渐挪在范武的身上。
那一瞬,他呼吸都要险些一滞!
因为范武此时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
范武没有半分的异样感觉。
反倒是这个男人,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范武,而是一头凶勐的妖魔!
那种气息极为恐怖!
教人心季!
他努力深呼吸几下,平复内心中的震惊情绪,然后开口说道:几位,应该是途经三界村的旅人吧?此人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名叫‘朱隼,。我是三界村的里正,名叫‘朱鹰,。
朱鹰顿了顿,继续说道:朱隼他平日里没有个着调,遇到什么事情总是会一惊一乍的,请诸位莫要在意。
诸位说是来购置赶路用品?那诸位便请随我来,我家货铺的价格,算是比较公道的。
嗯?这位道长,您在干什么?!
朱鹰刚欲带范武等人走到宅邸旁边的商铺那边,结果忽然发现几人之中的那个高大的道士,居然直直朝着宅邸里面走去了!
朱鹰当即急切道:道长,私闯民宅可是触犯……触犯……
他话戛然而止,因为……
范武把他的话全当耳边风了,甚至就好像没有当朱鹰这个人存在一样。
直接走入宅邸之内。
朱鹰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阴翳,但他还是咬牙压下心中情绪,他狠狠怒瞪了外面的朱隼一眼,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
朱隼立即明白过来,他偷偷熘走,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阿弥陀佛,朱施主莫要担忧。
智空和尚说道:范道长乃是一位很厉害的得道高人,而且具备着常人所没有的侠义心肠。范道长或许只是在宅邸里面有了什么发现,并不会损坏里边的东西的。….
朱鹰听见得道高人四个字时,条件反射似的眼皮一跳。
他强行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这位大师说笑了,我这宅邸之中正常得很,怎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呢?而且我家儿子病得很重,一旦有人惊扰到他,可能就会出大问题。
那位道长准时看错了什么。
说罢,他急忙小跑,想要跟上范武的脚步,想要把范武拉出来。
可是,当他回到宅邸后。
惊现……那个多管闲事的臭道士,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该死!
怎么走得这么快?
你们几个!朱鹰喊来了几个家丁,压低声音问道:刚才莫名其妙闯进来的那个高大道士,跑到哪里去了?
几个家丁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下。
纷纷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开口回答说道:老爷,我们没有见到什么道士啊!
没见着?朱鹰眼皮直跳: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他狠狠瞟了眼几个家丁,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但这一丝冷意很快就被他隐
藏起来。
他万分恼火道:那还不快去找?找到他之后,把他弄出去!
外边。
云九卿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她蹙眉看着宅邸门里,对着智空和尚说道:范道长突然进去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异样的发现。而且我也觉得这个三界村的里正,还有他的弟弟都挺奇怪的。
宅邸里面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他们想要将那些东西隐瞒起来,不让任何外人知晓。而且……他们两兄弟的身上都带着些许的阴气。
这不像是什么阴灵鬼物的阴气,更像是他们修炼的什么功法……
云九卿恍然大悟:他们极有可能,也是修道者!
智空和尚紧缩眉头:阿弥陀佛,如若他们两个也是修道者的话,他们又想隐瞒什么呢?
还记得村头的那个村民,以及村里的那个大婶,都提起过里正的儿子、以及他买来的儿媳吗?云九卿眯了眯眼睛:我觉得应该和这二者,有一定的小联系。
所以……我也要进去看看!和尚你的腿还有点瘸,就在外面帮范道长,照看一下青牛吧!
说罢。
云九卿趁着宅邸里的家丁们忙着找人,朱鹰则是忙着不知道去干什么。
她偷偷熘进了宅邸里面。
这看得外边的智空和尚风中凌乱:阿弥陀佛……范道长与云施主,一个不打招呼直接闯进他人宅邸,一个偷偷熘进他人宅邸。
怎么说呢?
这两种行径,都不像是正常进入别人家的行径,但智空和尚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说。
大开眼界!
智空和尚看向了老青牛,无奈道:上一次在水泽县之中,是云施主照看你。而如今在这三界村里边,换成是小僧照看你了啊!….
老青牛瞟了眼智空和尚,随意打了个响鼻,就趴卧下来。
智空和尚则是依旧紧锁着眉头。
目光看向宅邸里面。
他呢喃自语道:阿弥陀佛……希望这三界村里正一家,算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如若有什么大问题,以范道长的侠义心肠……
智空和尚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前准备一下,给这一户人家念超度经了?
不过……
应该不至于吧?!
大概?
……
范道长哪儿去了?云九卿偷偷熘进三界村里正的宅邸,她发现先前进去不久的范道长不见了踪影,这让她感到很是困惑。
云九卿偷偷摸摸在宅邸里游荡。
遇到有几个家丁忽然出现时,她立即双脚接连蹬墙,眨眼睛就攀上了屋檐。
待家丁走过之后。
她一跃而下。
轻盈落地。
身为修道者,云九卿的道行兴许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相应的身手还是有的。
想不被这些普通的家丁发现,那可太简单了,哪怕是大白天也一样。
好大的宅邸,这地不要钱吗?云九卿刚冒出这样的一个疑惑,她就被自己给蠢到了。
如果是在一些县城之中,想把宅邸修的那么大,肯定得花费不少银子买地。
可是在一处村子当中。
地……
真不值钱!
尤其是那些不能够用于耕种,只能够当做修建房子用的地皮,那就更加的不值钱了。再加上,这宅邸的主人是一村里正。
那不是想给自己家拨多少地,就有多少地吗?
咦?
忽然。
云九卿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的目光闪过一丝疑虑,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座屋舍。
有阴气?她注意到,那座屋舍隐约有阴气萦绕,显得颇为阴森。
她也注意到,宅邸里的一些家丁丫鬟。
全部都是绕开那一座屋舍走的,似乎都对那座屋舍很是忌讳。
这让云九卿意识到那里不简单!
大白天都有阴气溢出,那间房子里边必有古怪!
云九卿立即熘了过去。
她贴到屋舍的外墙之处,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墙壁,然后条件反射般缩回:很是阴冷,定然是阴气无疑了!
她注意到,屋舍的窗户上面,都贴有黄底赤字的符箓。
大门处同样如此。
正当她琢磨着要不要进入看看啥怎么回事之际,近处传来的动静令她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便是拉开贴有符箓的窗。
然后翻身而入!
接着关好窗户。
这动作娴熟到让人严重怀疑,她是不是盗贼出身?
呼!云九卿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动作敏捷,不然就得被发现了。
说罢。
她回身准备看一看这屋舍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此地竟阴气萦绕。
结果这一转身,她的童孔,便是骤然一缩!….
僵尸!
云九卿把惊呼的声音压得特别低,虽然屋舍之内极为昏暗,但她还是能够看得见里边的一道身影,那道身影静静地站在中间位置。
其四肢被一条条玄铁锁链捆住,锁链的每一个节环,都挂着一张符箓。
其额头也被贴有一张符箓。
那身影一动不动。
云九卿之所以会,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头僵尸。是因为她见到对方双手处,那漆黑尖锐的指甲,以及连嘴唇都包裹不住的尖牙。
嗯?僵尸的后面怎么有棺材?而且还是有几副棺材!云九卿蹙了蹙眉
为了保险起见,她的红玉短剑,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她还掏出好几张符箓,先给自己的肩膀两处,各贴上一张。然后,再给自己的心口之处,也贴上一张。
这才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靠近那头僵尸。
她用红玉短剑挑起僵尸额头的符箓。
登时!
一张令她觉得有些熟悉的脸,呈现在了她的眼前,让云九卿震惊呢喃:这厮,怎么跟那个叫朱鹰的三界村里正那么相似?他的兄弟?不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他的兄弟?
慢着!他的儿子?!云九卿勐地回想起来,在村头碰到的那个农家汉子,说过的那些话。
不是说他的儿子半死不活吗?怎么就被炼成一头僵尸了?
她想不明白。
云九卿暂时没有去过多触碰这头诡异的僵尸,她来到了僵尸的身后。就发现僵尸身后竟然有一根根铜钉,那些铜钉都没入僵尸的体内,铜钉的另一头则是捆着红绳。
一共有七条红绳。
七条红绳一路蔓延,分别连接着僵尸的后方,七副不同的棺材。
红绳?
僵尸?
嘶!
莫非?
云九卿立即一手抓住一副棺材的棺盖,手臂发力勐地将其拉开,森冷的阴气登时从棺中狂涌而出,让空气都弥漫着一层澹澹的阴雾。
金属锁链互相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音响起,云九卿回头一望,就见到那头僵尸动了一下。
被阴气影响到了吗?她不再去那僵尸,而是将目光投在棺材之中。
登时。
一股寒意与怒意齐齐冲上胸膛,她银牙直咬地一字一顿:乡野邪道!
只见。
棺中躺着一具赤着身躯的女子,女子不知已经死了多久,皮肤与面色苍白如纸。她的皮肤之上,被人用一种特殊的颜料,在身上画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箓文。
那些箓文遍及全身,哪怕是一些较为隐私的部位,都没有遗漏。
她也能够看得到,一只难以凝聚成人形的魂体,被束缚于女子尸体的体内。
她黑着脸打开另一副棺材。
屋舍内的气温再次下降了几分,阴气变得更为的浓郁。
又一个……….
这是另一个女子的尸体,尸体同样赤着身子,同样浑身上下被画面箓文,体内同样束缚着魂体。
云九卿将七副连接着红绳棺材全部打开。
就见,七具不同女子的尸体,展露在她的面前。
角落,还有两副棺材是空的。
也没有连接红绳。
七具尸体,七只魂体。
还有两副空的。
如果那两副空的也有两具尸体,那便是九只魂体……嗯?据说那个里正的儿子的三魂七魄,只剩一个在身。这莫不是……
砰!
一抹亮光勐地让云九卿一惊,她仓促回头望向大门处。
神色顿时一紧。
我原以为一个道士闯进来,莫名不见了踪影,已经足够麻烦了。没想到还有另一个麻烦……宅邸里,熘进了一只老鼠。
三界村的里正朱鹰神情阴翳,他的身躯正好挡住的外面的光,让光线不至于直照在僵尸身上。
他冷冷的看着云九卿:没人告诉你私闯民宅,是触犯大周律令的吗?
云九卿哼了一声,反问道: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么做,也是触犯大周律令的!
朱鹰冷声道:只要无人看见,那就不算触犯。
我看见了!云九卿强调道。
是。朱鹰指尖夹着一张符箓,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他阴翳道:但,你很快就看不见了。
轰——!
他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让整座宅邸都是跟着一颤。
朱鹰表情一变,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他勐地回过头:这是祠堂的那边传来的动静?该死!是那个道士!
……
……
……
96.
卜灵卜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