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库县,室町幕府的临时行辕,足利义满与一众心腹坐在一起讨论,如何能得到琉璃佛像。
话说在大明使节团营地,瞧见琉璃佛像后,足利义满整个人跟着了魔一般,满脑子都是把佛像弄到手后,自己整日参拜,修成正果的画面。
主上如此,一众手下自然是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为其分忧。
一个名为金城长池的老者说道:“依老夫之见,那佛宝极为贵重,咱们便是出再多的钱,明人也是不会卖的。莫不如放上一把火,咱们再派大军帮着灭火,趁乱将佛宝请出。”
高桥太郎道:“佛宝不见,明人必定知道是我等所为,若一直追着将军索要该怎么办?”
金城长池冷笑,“佛宝消失,自然是明人德行不修,引得佛祖怪罪,令佛宝自行离去了。他们当好好反思,都做了哪些错事才对!”
足利义满闻言,点头道:“不错,此法确实可行!便由金城长池,负责此事,三日之内,我定要瞧见佛宝!”
“嗨!”
……
大明使节团营地,李景隆的帐篷内,两位正副使节相对而坐,喝酒吃菜。
说起白天的经过,邓铎道:“这足利老贼,还真能沉得住气,明明眼睛都快掉到佛宝上了,居然没说想高价够买的话!”
李景隆喝了一口酒,冷笑道:“太子殿下当初,可没少跟我说倭国人的事,说他们这帮人,就喜欢来阴的,不宣而战,突然袭……!”
说到此处,李景隆忽然道:“那足利义满,一副对佛宝志在必得的表情,却没说要买的话?”
邓铎闻言一惊,“你是说,他准备动手抢?不能吧?他可是一心要与大明通商,更获得咱们封赏的!”
李景隆冷笑,“这帮倭人,就擅长干出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事。咱们都以为是他求着大明,不会对使节团下手是吧?”
邓铎道:“那是自然啊,他若敢动手,就不怕我大明怪罪吗?”
李景隆道:“可人家要是不怕了呢?”
邓铎惊慌,“怎么会?”
李景隆道:“他们若想好了借口,亦或是借刀杀人……!”
说到此处,李景隆还真就想到一个绝妙的借口,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邓铎因为这些年远离军队,敏感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问:“能有什么借口?”
李景隆颇为鄙夷了看了眼邓铎,道:“你忘了这些天,用各种酷刑处决倭寇头目了吗?”
邓铎这才恍然,惊恐道:“你是说,他们用倭寇寻仇报复的名义,攻打使节团营地?”
李景隆道:“虽未必直接攻打,可绝佳的理由,人家是有的。只是不知,到底用何种手段罢了!”
邓铎惊得慌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景隆却不慌张,他怎么说也李景隆的儿子,这些年又身居高位,熟悉战阵,这点小场面还不惧的。
“我看室町幕府的军队,倭刀虽利,甲胃却差我大明太多。如今,使节团的护卫,用的都是合金钢刀,非倭刀能比,更有军中连弩和火器。倭人不来则矣,他们若来,定叫其大败亏输。”
邓铎却没李景隆那样的信息,道:“可我听说,徐辉祖……!”
李景隆道:“哎,那是特例,没法比的。”
邓铎好奇,“我还纳闷呢,他家学渊源,如何会败在一帮倭寇手中?”
李景隆冷笑:“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东南那帮海商,给倭寇通风报信,收买允恭(原名)手下将校。而江浙的卫所,这些年确实差了些,才被人钻了空子。”
邓铎知道江浙的一些卫所跟海商牵连很深,为走私大开方便之门,却没料到这些人的胆子,能有这么大。
“洪武皇帝当朝,他们怎么敢?”
李景隆越发冷笑,心说邓愈如此英雄,他的儿子怎么这般幼稚。
“皇上还说,贪污六十两便剥皮实草呢,结果呢,大伙还不是该贪照贪?”
邓铎闻言,还真是这么回事,道:“那此刻,当如何是好?”
李景隆道:“我记得太子曾说,倭人凶狠狡诈,常做出其不意之事。他们若要偷袭,很可能就在今晚,我出去布置一下,你……要不然就先上船吧?”
邓铎听这话,似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大声道:“李九江,我,我好歹也卫国公的儿子,岂会被一帮倭人吓到,今晚我哪也不去,在就营地等着倭人杀上门,跟他们好好斗一斗!”
李景隆赞道:“好!既如此,今晚咱就兄弟联手,好好杀几个倭人!”
说罢,李景隆喊来随行几名中层军官,跟他们说了倭人可能会在今夜偷袭营寨的事,那几人无不大惊失色,旋即纷纷表态,看处决倭寇不过瘾,今晚终于能亲自动手杀几个了。
这些人出去布置不提,却说邓铎回了自己的营帐,仍觉心怦怦直跳。
他年轻时曾在军队历练过,也是一员小将。
可自父亲暴病而亡后,他便不再军中当差了。
这些年沉迷酒色,身体已大不如前,但好在装备精良。
得知他要出使日本,姐姐邓氏帮他讨来一副能穿在衣服里的宝甲,普通刀剑砍在上面,一点事都没有。
邓氏更送他一口宝刀,削铁如泥,想来有这两样宝物,足矣令他建功。
然多年未曾余人生死搏斗,邓铎依旧紧张不已。
旋即觉得这一仗打的不值,不就是一琉璃佛像吗,据姐姐所说,原料成本极低,只是工钱稍贵而已。
“早知如此,还不如明说,问佛像换石见山行不行了!”
邓铎心中懊恼,衣着整齐,抱着宝刀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后半夜迷迷湖湖时,忽听一阵梆子响,有人大喊,“倭寇来了,弟兄们杀啊!”
邓拓当即起身,迟疑片刻抽出宝刀,大叫一声冲出营帐。
向外看去,使节团的护卫们先冲营寨外放了一排连弩,当即传来十数声惨叫。
之后,是护卫团的火器营,虽只有百人,却分作三队。每次三十多人一起放铳,连续射击,又打死许多偷袭的倭人。
邓铎看的心中热血,当即提刀上前,大吼一声道:“哪个不怕死的,敢来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