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好?这是我家,我爱给您住什么样的屋子就给您住什么样的。太太要是过来,我也给她住同样的。”檀悠悠理直气壮地把梅姨娘摁了坐下,胖手一挥:“就这样定了!”
梅姨娘苦笑道:“悠悠,你不懂……”
檀悠悠道:“我懂!我还不信了,孝敬自己的亲娘还能有错?”
梅姨娘无奈地叹口气:“行吧,我听你安排。”
檀悠悠高兴起来,张罗着她沐浴盥洗,又取出好几套新做的衣裙,都是颜色素淡,用料适中,做工却很精致的。很符合梅姨娘的身份,多数场合都能穿。
梅姨娘点头:“这几套衣裙就做得很合适了。”
檀悠悠道:“咱们自己在家就过得舒服些,外出就讲究些,这样总没错吧。”
桃枝笑道:“没错,没错,姨娘这是要享福了。”
檀悠悠有太多话想要和梅姨娘说,直接不想回房了,就让莲枝:“去和夫君说,我今天夜里陪姨娘,不回去了。”
梅姨娘忙道:“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夫君也是很孝顺的人呢。”檀悠悠跑过去,把母女二人的枕头并排放好,笑嘻嘻地道:“姨娘睡外面,我睡里面。”
桃枝故意逗趣:“五小姐为什么要睡里面呢?您现在已经长大了,该睡外面照顾姨娘啦。”
“不,我还小。”檀悠悠拉住梅姨娘的手,厚着脸皮笑嘻嘻地把人往床上推。
“五小姐难道还要吃奶吗?”桃枝忍不住掩着口笑。
檀悠悠只当没听见,享受一下母爱怎么了?她喜欢,她乐意!只有在梅姨娘这里,她是全然放松,什么都不用想的。
梅姨娘也笑,满眼忍不住的欢喜和疼宠。
养孩子嘛,就是要养这样的。
母女二人说了许多别后的事,比如渣爹现在已经坐正知府之位,雄心壮志的带着人疏通河道围筑堤坝,说是要解决秋城春天缺水,秋天洪水泛滥的痼疾,又让人去外地寻产量更高、耐旱抗涝的作物,先在自家庄子里试种,准备明年春天推广。
“你爹啊,除了这些事之外,还带着人把乡村里头的恶霸挨着拔了一遍,上任之后几乎没闲过,有空就往乡下走,现在官声好着呢……我和太太私底下说起,都觉得照着他这劲头,只怕过不得两年,我们又要搬家了……”梅姨娘说起檀渣爹的事,表情语气都十分平静,仿佛说的是外人。
檀悠悠觉着这是真没有爱了,所以即便渣爹再怎么优秀能干,也不能打动半分,便道:“上进好啊,至少以后太太不用担心家里没钱用,姨娘也能过得宽裕舒坦些。”
梅姨娘无所谓地笑笑:“只要你过得好,我没什么可在意的。半道上我们收着周家的信,略提了你们的事,也没说得太清楚,是怎么了?”
檀悠悠报喜不报忧,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经过捋了一遍,重点强调她和裴融过得很恩爱,夫妻俩很受欢迎,再不要脸地吹嘘,她交朋友的能力简直是天下第一等等。
梅姨娘含笑听着,明知她过得不可能这么简单舒服,却体贴地没有戳穿她,也不追问,只不停夸两句:“我们悠悠真能干,姑爷真是不错,姨娘很放心。”
母女简单交换过彼此的情况,檀悠悠提起檀如慧的事:“今天突然冒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是做了什么事,让太太认为她已经改邪归正?”
关于改邪归正这种事,是非常玄妙的,人心太复杂,难得看透,她是认为必须弄清楚经过,以便做到心里有数。
梅姨娘道:“也不是抄经什么的,而是自学了一些简单的医术,在庄子里帮了许多佃农。农人辛劳,请不起大夫,有个头痛脑热拉肚子什么的,都是自己寻些土方草药,小孩子夭折的不少,四小姐经常给人看病,不收钱,也不怕麻烦不嫌脏,名声渐渐就起来了……”
既然贤良,且已能够外出给人看病,再用“养病”这个由头把人圈在庄子里就不合适了,加之檀至文读书是真读得很好,周氏和渣爹仔细商量之后,就把人放了回去。
“这次来京,太太也想给几位少爷、小姐寻一门不错的亲事,三小姐和你都有了合适的,四小姐一直待字闺中说不过去。”梅姨娘笑道:“还是那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儿女若能得到一门好亲事,对于整个家族都很有利,这方面,渣爹和周氏的想法是合拍的,不管嫡出庶出,巴不得一个更比一个好。同时,还想让几个年长的儿子见识一下,若能拜个名师,将来考取功名进入官场,那就更好了。
真是雄心勃勃啊……檀悠悠忍不住感叹,难怪渣爹看得起裴坑坑,裴坑坑看得起渣爹,不同的人,相同的奋斗精神。
“你还是老样子。姑爷脾气真不错。”梅姨娘见檀悠悠开始放空眼神,知道她困了,就笑着打发她:“既然困了,就睡吧,接下来几天都有得忙。”
“好。”檀悠悠打个呵欠,蹬掉鞋子准备上床,还没躺平,就听莲枝在外小声道:“小姐,姑爷来了。”
“???”檀悠悠满头疑问,坑坑来干什么?这人平时不是很讲礼仪的么?
梅姨娘赶紧披上外衣,笑道:“姑爷有事要交待吗?”
裴融低沉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姨娘,小婿给您送宵夜过来。”
梅姨娘是真欢喜了,不顾檀悠悠的反对,把她从床上拖起,略收拾一下,一起迎了出去:“怎敢烦劳姑爷操心?”
裴融规矩肃穆地立在那里,目不旁视地端正行了礼,温和说道:“难得接着姨娘过来,做小辈的怎么孝敬都不为过。怎么能说烦劳二字和操心呢?”
“好。”梅姨娘看这个女婿,是怎么看都顺眼极了。
所谓的宵夜,就是燕窝,母女二人一人一盏。
裴融亲自端给梅姨娘,再端给檀悠悠,然后低声道:“看你,没吃宵夜就睡觉,半夜又要饿醒叫唤。”
檀悠悠瞪圆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