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广场上走来了十数名弟子,用推车推来了三个大箱子,箱子全身都是木制,只在箱底留了引线,箱盖用油纸封住,明显就是烟花。
有人认出,很是惊讶:
“怎么这烟花看着与寻常并不一样?”
“陆朝颜”淡淡一笑,眼睛瞥在那箱子上,俱是冷芒:
“等烟花燃放出来,你就会发现大不一样了。”
刚才那宾客不过自言自语,没想到竟然惹来了“陆朝颜”的注视,顿时周身一寒,立即住嘴。
此时,广场上的木箱子已经布置完成,弟子站远,隔空用灵火将那引线点燃,一连三个,很快,就听到“嘶嘶嘶”一阵引线被点燃的声音。
众人本就是枯坐无聊,如今有了热闹看,顿时凝了视线过去。
“陆朝颜”却是笑得更加阴冷讽刺。
“砰——”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际炸开,璀璨夺目的颜色中,光是肉眼可见便足有七八种颜色,还未等肉眼未分辨出来,“刺啦”一声,烟花在空中再次燃烧,光芒立即变成金色紫色,柳丝般从中心炸开,像是朵秋日美丽的金丝黄菊。
一朵转瞬即逝,天空那照亮的光却是接二连三地亮起,天空中一时间只剩下“砰砰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无数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美丽盛景印在众人眼中,无不惊叹。
只是,在这种漫长的美丽下,众人忽然发觉了点不对,这烟花怎么释放出一股妖气。
而且这妖气浓重繁杂,像是不知来源于一种妖。
所有人被这种下意识地联想吓得不轻,目光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主位之上。
“陆朝颜”正好将一杯酒水仰头喝下,低头间正好撞见众人的视线,看见了众人眼中的害怕,祂扯了下嘴角,语气悠悠,倒没多大惊讶:
“看出来了?哈哈,这烟花用妖丹做,才会美丽万分啊,是与不是?”
所有人都在同时感觉到脊背发凉,对方那种蔑视一切生灵,将万物视作蝼蚁的态度,将妖族做成烟花,将天道宗弟子变成活人傀儡,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陆朝颜”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发现人人都是一样的惊诧,一样的恐惧,有些无味地去看天际烟花。
“烟花这么好看,你们怎么不看啊?”
众人一怔,被祂口中的闲适中的森然吓到,立即整齐划一的去看那头顶的烟花。
只是之前还觉得美丽的场景,如今却能从缝隙间看出血的样子,横竖间都是吃妖的两个字。
众人刚想偏移些视线,竟发现他们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
所有人都被眼下的样子吓住,然后去动了下手脚,发现竟都能动,只是脱离不了这看烟花的姿势,他们的头根本不能偏移。
又是一阵白毛汗渗出,所有人脑中都在想一个问题。
陆朝颜何时学来了这般恐怖诡异的功法,他们难道也要变成天道宗弟子那般活人傀儡的样子?
所有人被迫看着天上的烟花,看着“陆朝颜”用妖丹一颗颗做成的美丽烟花,数量极大,时间漫长。
场中鸦雀无声,连着杯盏之声都没了,只剩下“砰砰砰”的一道道烟花炸开的声音。
“陆朝颜”满意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顺心:
“臭老鼠,这般,你该出来了吧。”
阿钱那握住酒壶的手不自觉一抖,多余的一点酒水擦了出来,溢在了“陆朝颜”的拿着酒杯的手上。
阿钱一个瑟缩,立即捏着酒壶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砰砰砰”就是三声,再抬起来,额头青紫带血,满脸惊恐:
“宗主,都是小的错,是小的胆量不够!求宗主原谅啊。”
“陆朝颜”丢开酒杯将手背上的酒水甩开,倒没多大的怒气:
“起来吧。”
“是。”
阿钱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取了新酒杯赶紧继续倒酒。
“陆朝颜”漫不经心又喝下了肚,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远方的天际,等待着猎物到来。
祂没看见被祂视作蝼蚁阿钱眼中的诡谲冷光,座下谢寒舟紧闭双目,却慢慢修复好了伤势,正在蓄势待发的模样。
祂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犹如大象,并不知这蝼蚁弱者的人心力量。
其实,人定胜天。
道侣大典的时间只剩下一炷香,烟花因为数量极多,还在天空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的阴影下,忽然多出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像是天空中一颗黑色星辰,力量极大,却是被天地遮住,看不清本貌。
她很快就来到了那烟花的上空,抬手挥掌,一道近乎是上古大拿般的威压遥远射来,转瞬间那烟花停止,木箱尽灭。
不过一掌,就轻松灭了这近乎金丹修士连续三击的烟花炸开的力量。
巨大的烟尘下,一缕清风卷过,露出一抹玄色衣袍绣以大幅鲲祖图案的人来,她一头乌发高挽成髻,荏弱艳丽的眼睛里是如同海一般的平静又深邃,宛若神明降临让人不敢直视。
是妖祖,桑伶。
“陆朝颜”甩袖而起,上前几步,仔细去看半空中那遥立着的妖祖,片刻后,忽然笑了:
“原来你躲出去几日,竟是完成了鲲祖的传承,变强大了。”
语气悠闲,却带出阴冷的杀机。
桑伶淡淡一笑,垂眼看着底下那所谓生了私心的天道,对一切彻底明悟:
“天本该无私自然,偏你要胡作非为,将这一方天地变成自己的游乐场,自私自利至极!”
“陆朝颜”眼中惊诧一瞬,却是半点不在意:
“鲲祖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你就算得了他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臭老鼠。”
“呵。”
桑伶抬手,随着力量的调用,身后慢慢显现出了一道圆月般的轮廓,然后光亮加强,如同九天悬月一般射出无数黄铜色的晕光,一时间衬托得她如同神明下凡般的神秘强大。
同时,那股晕光积聚而起,形成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照耀着
“陆朝颜”的身影,让祂无处可逃!
“陆朝颜”冷冷一笑,躲也不躲,直接迎接那股强大的力量,只感觉周身像是被泰山般直接碾压了过来。
那古朴沉闷力量挤压而来,近乎将祂这具肉身的骨骼挤压得咯咯作响,近乎快要齐根断裂。
可祂依旧不慌不忙,轻吐出一口气,身上力量涌动,覆盖周身,抵挡住那股挤压的力量,然后一步步的向外推开。
桑伶双目微闭,加快溯洄之镜的镜能调用,与“陆朝颜”对抗起来。
一时间,只看见一金一白的两道巨大力量在对决碰撞,像是苍龙,咆哮着冲向对方,要将一切都焚毁殆尽!
“陆朝颜”冷笑:
“臭老鼠,你也不过如此,我的这具肉身你都打不过,这下该轮到我了。”
她抬手轻打一记响指,“啪嗒”一声,就听哗的一声,无数桌椅板凳都被推翻,宾客们被控制着拔出刀剑,准备冲向桑伶的位置。
他们的眼睛里俱是害怕的目光,可手脚根本使唤不动,只能任由“陆朝颜”的控制,将那招式武器全部向着桑伶对付过来。
桑伶左手迅速结印,一道法印转瞬出手,“嗡”的一声对着宾客位置打去,瞬间就听“丁零当啷”无数刀剑落下,已是将那宾客们全部定住。
“陆朝颜”嘴边讽刺一笑,同时将手中力量一推,一道白光似乎留在了原地,持续释放出白光。
而“陆朝颜”的身体已经霎时间灵剑着手,一个闪现,已是奔向了半空,下一秒,一剑刺向了桑伶的位置。
桑伶脑后溯洄之镜立即弹出一道强光,砰的一声撞歪了剑尖,却不想,“陆朝颜”下一秒已是剑尖一转,腕抖剑斜,剑光疾飞,刷的一下刺向了桑伶的心口位置。
“陆朝颜”面容张狂带笑:
“溯洄之镜该被你藏在了这里吧!”
同时,那白影子释放出的白光,已是到了最强的时刻,天地间猛然失去颜色,眼前只剩下那白茫茫的一片,竟是瞬间就压过金光,向着半空中的桑伶奔袭而来!
两道杀招同时叠加,全是不留余手的杀机凌然!
桑伶立即加大了手中金光的力量,像是拔河般一点点去压过那白光的力量,可对方那庞大如海的能量,即使她开到最大,也是泥牛入海,没动摇上万分。
同时,那剑尖也是刷刷刷地和溯洄之镜过上了三招,最后还是寻到了空子,一剑刺向桑伶心口位置,剑尖带上白光,转瞬就要捅破心脏内那溯洄之镜本体,直接毁了根本!
体内镜能疯狂消失,像是装上个抽水泵,经脉剧痛手掌细颤,可桑伶咬紧了牙,再不管那白光,双手结印,快的都成了残影,同时脚下一点,身子轻盈一跃,闪身避开那已是划开了衣袍的剑尖,顿时周身凝滞,心口大寒。
同时白光大盛,被惯性带动立即从她身侧擦去,龙卷风一般强劲的力道,半边身子都是火辣辣的疼。
桑伶嘴角一勾,竟是忍下剧痛,在电光石火间,镜能灌掌,反身一拍,狠狠打向了“陆朝颜”的天灵盖的位置。
掌心带风,卷起无数黄铜色的晕光,一时间天地失色,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陆朝颜”一声惨叫,已是带着灵剑掉在了广场之上,转瞬就断了气,成了那洁白玉石面上的一抹鲜红。
众人大喜,立即就想要鼓掌,不想手脚竟还是控制不住,他们惊骇回头,发现原本释放出白光的白影子,竟然从那道白光里走出,赫然发出了和刚才“陆朝颜”一模一样的声音:
“现在,没了那具躯壳的限制,我可以好好和你打上一场了。”